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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寒寻,我要你,你答应了我的。”

影寒寻及时勒马,才没把殷无极踩成肉泥。

殷无极站在马前,这马还是当初影寒寻从昱京离开时殷无极给他的那匹。

“你是雪国的将军,不战而败了么?”

殷无极的脸冷且冰寒,眸中却生了笑意,“我是帝王的将军,从前的帝王,如今的帝王。”

影寒寻将殷无极拉上马,困在怀中,一同往昱京去。

他哈哈大笑,“你是我的将军夫人,我带你一起走。”

昱京,苍舒韵死了,他的尸体化作了云烟,消散又聚拢。

苍舒韵看着自己的手指,伸展,他很轻松,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痛苦。

“我还活着?”

“人死如灯灭。”北静舟叹气,“是你执念太深了啊,少年。”

苍舒韵听到了马蹄的声音,一声声响在耳畔。

那雨下得巧,就下了这么一阵就停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还活着,但你已经死了,活着的是你的灵魂,死去的是你的肉体。”

“我只是还想见他一面。”

话音刚落,苍舒韵就到了昱京城墙上。

北静舟伸手指着前方,“他就在那里,看到了吗?”

“看到了。”

殷无疏为首,身后跟着影寒寻、殷无极、花倾落,千军万马停在昱京城下。他们远远的看,既看不见北静舟,也看不见苍舒韵。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现在回去,第二,继续陪着你的殷无疏,以这样的方式。”

灵魂,看不见,摸不着,出声无人闻。

苍舒韵看着城下,殷无疏回来了,说好的活着回来了。

“我留下,就这样陪他一生一世,我也甘愿。”

“你可以不用这么快做决定。”

“嗯?”

苍舒韵不解,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殷无疏领兵进昱京,很快登基为帝,统领景国雪国。

他定国号为苍,苍者,勇敢,宽容,乐观,正直。

他身着一身黑金锦服,头戴十二冕旒,一步一步走上那九重城阙至尊至高之位,举朝参拜,高呼万岁。

可他好像忘记了一个人,忘了一个苍舒韵,就好像是他登上了雪国的帝位,领兵攻下了景国,实现了大一统。

他是殷无疏,是野心勃勃的殷无疏,两国的江山在他的手底下繁荣昌盛。

可他始终孤身一人,也不曾记起那爱得深入骨髓的苍舒韵,他的舒韵。

然而他还记得安是之,他登基为帝以后下的第一道旨意是:天涯海角,追杀安是之。

谁还记得苍舒韵呢?没有人记得。

“现在你还是一样的选择,选择留下陪他么?”

苍舒韵看着坐在桌案边,威严、高大、奋笔疾书的人。

他说:“我选择留下。”

北静舟:“你怎么这样固执,回去了不好吗?”

苍舒韵苦笑,“回去了就一定好么?在这里,我至少可以看着殷无疏。那里没有殷无疏,我孤身一人与这里何异?”

即便是殷无疏已经忘了他,殷无疏看不见他,摸不着他,也听不见他说话。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苍舒韵看他怀中呼呼大睡的人,“你不也是这世间的一员吗,你怎么不放下他呢?”

北静舟抱紧了殷无咎,“他是我的久久,我放不下了。”

苍舒韵笑,“他是我的殷无疏啊,你叫我如何放得下?”

北静舟于是不再劝了。

“我要走了。”

“去哪里?”

北静舟答:“带着我的久久,回到我原来的地方去。”

“哦。”

是神住的地方吧,这世间果然是有神的存在的。

北静舟消失不见了,苍舒韵走到殷无疏身边,挨着他坐下,捧着下巴看他批折子。

“这字真是好看。”

苍劲有力,矫若惊龙。

殷无疏当然是听不见的,他批折子批到很晚,就趴在桌上睡了。苍舒韵从他背后虚虚的环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身上。

“殷无疏,我陪着你呢。”

苍国年号永宁。

隔日永宁帝做了一场大梦,一梦初醒,他口中不停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舒韵。

侍奉的太监是小林子,他原先就是殷无疏影卫里的人,殷无疏上位时,就给他赐了姓,叫凌林,同他影卫首领的姓一样。

凌林扶起殷无疏,听他口中叫中舒韵,不禁问他,“陛下,谁是舒韵啊?”

殷无疏想了很久,说:“那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我爱他入骨。”

“那他人呢?”

“死了。”

具体是怎么死的,死在何处,死在哪一年,殷无疏都像是不记得了,他只知道是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他很爱舒韵,至今难忘。

殷无疏说话时,苍舒韵正躺在他的身畔。灵魂不会累,不会困,但他习惯了同殷无疏一般在夜里睡去,在白天醒来。

殷无疏望着窗外出神,苍舒韵望着殷无疏出神。

突然,有人不顾阻拦,闯进了殷无疏的寝殿。

凌林忙不迭的迎上去,“哎呦,影大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啊,陛下还没起呢。”

“让开!”

影寒寻粗暴的推开凌林,后面跟着花倾落,两人径直越过阻拦的宫侍,来到殷无疏的床边。

影寒寻提着殷无疏的衣领,握着拳头就揍。

花倾落这个待人始终温柔的人也忍不住揍了殷无疏两拳。

两人还专门挑着看得见的地方揍,等凌林回过身来的,殷无疏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

这一日,影大将军闯入帝王寝殿,把帝王给揍了一顿。事后自个儿坐在帝王寝殿中哭了好久,口中不断的,一会儿喊着小公子,一会儿喊着阿韵。

苍舒韵在边上看着,束手无策,就挺无奈的。

他谁也拦不住,就眼睁睁看着殷无疏被揍成了猪头,眼睁睁的看着影寒寻哭。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影寒寻哭,少将军变成了大将军,比及以前已经正经了太多,哭起来的时候也还是个少年人。

北静舟走时,大概是做了什么,没让苍舒韵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影寒寻和花倾落走后,殷无疏坐在床头,望着苍穹,有眼泪从眼角滚落。

苍舒韵坐在他身畔。

“殷无疏,你怎么哭啦。”

殷无疏抹去了眼泪。

“舒韵,我想你了。”

苍舒韵说:“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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