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坐了起来。
有些家族,打不了交道,但是,也不能得罪。
比如像谢家这样的。
而Z市当地,也唯有司家才能让沈家这么做,可是,哪怕有着这样的本意,这些日子也终究多多少和司家有些些许不太愉快的小摩擦。
沈老爷子的思绪已经飘得万千,习惯了处事一头望到尾的全局掌控,沈老爷子这会已经在猜想谢容琨这个时候拜访他是何用意。
而且还是这么的正规拜访。
“爷爷,怎么了?”沈世豪见老爷子这么严肃的神色,“谢家来人,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吗?”
沈老爷子冷睨了孙子一眼,“就怕不是生意上的事。”
沈世豪被这么一个眼神瞪着,有些不太自然,“不是生意上的事情?那我们沈家与谢家有交情?”
沈老爷子没有立马回答他的话,人先已经站了起来,“见见就知道了。”
谢容琨正式拜访,将礼数做得周全十足,甚至还提了上门礼,而且还是贵重的上门礼。
还是针对沈老爷子喜好的上门礼,一盆稀贵品种的竹子盆栽。
懂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盆盆栽的名贵之处,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平平无奇。
沈管家让佣人去泡好顶好的茶水,然后自己奉茶到谢容琨的面前。
只是短短的一瞥,就能看出这谢家小公子的矜贵之处,其气质超然,整个Z市也就司家三位少爷以及自家的大少爷才有这般的气度。
管家腹诽着:不是他觉得沈家不好,但是就算是自家的老东家,一样的米也养不出一样的人。
能养出这般气度不凡的人,的确非一般家族可以,且,也不是家族就可以。
谢容琨端起了茶杯,轻轻地用茶盖轻拂着浮起的细尖茶叶,茶香飘拂于鼻尖,他轻抿了一口。
嗯,茶是好茶,只不过还是没有颜颜送他的那两盒茶好喝。
(谢霆尔:有一盒本该是我的,谢谢。)
管家退至一边,这般尊贵的客人,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可没有资格招呼。
若是言词不当,得罪了这样的人物,那他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沈老爷子换了一身唐装出来见客,与刚才‘训孙子’的态度不同,此时的老爷子十分的正式,脸容严肃,身姿笔挺,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个八十过了的老人。
“谢小公子。”沈老爷子一出场,便是先主动地开了口,给足了前来拜访的谢容琨面子。
而谢容琨也很会做人,礼数周到——
放下茶杯,起身,态度是以晚辈的姿态拜该沈老爷子的,“沈老爷子,冒昧拜访,打扰了您老的静修,是容琨不懂礼数了。”
“谢小公子客气,您造访我沈家,我沈家蓬荜生辉才是。”沈老爷子露出了笑脸。
一个您字,表示着,他也不敢以年龄来拿乔,托大。
他也是第一次见谢容琨,只见谢容琨一身贵公子的矜贵,这一点自家的长孙也有这般的气质,但是最难得是的,这个谢小公子竟是一身通透,仿若不谙世事的孩童干净。
然而初谈两句,便知并不是这样,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赤子之心。
谢家竟有这般的人物?
沈老爷子压下心里的惊讶,然后露出了笑容,做着邀请状,“谢小公子,请坐。”
谢容琨落座,再次有礼地说道,“初次登门,冒昧造访,这小小的见面礼,还望沈老不要嫌弃。”
沈老爷子眼睛落到了那株竹子盆栽上。
竹子并不是跟普通的竹子那般修剪得整整齐齐,相反,竹子上还有手指长的嫩芽,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精心照料的。
这是……
有人割爱的啊。
这盆栽有原主人的。
但是沈老爷子爱竹是爱到骨子里的,眼前这株名贵品种的竹子又正是他没有的。
有时候世上的东西就是这样,再有钱也买不到,这东西便会成为自己的心心念念。
沈老爷子眼珠子都被这竹子给勾去了,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就怕这个不字说出口了,这盆竹子谢容琨就会带走。
谢容琨还与沈老爷子谈起了竹子,从国内的,聊到海外的,还有霓虹国的……
两人短短数句便是相谈甚欢。
不远处的沈世豪:“……”他家爷爷什么时候与外人这么的健谈了?
印象中,就算是长孙,也就是他大哥,爷爷也没有这般的健谈吧?
建筑物挡住了他的身影,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听,转身上了二楼。
“谢小公子,有话直说无妨。”一翻的相谈甚欢之后,见谢容琨还没有直接表明来意,沈老爷子终于主动地先开口了。
人家不至于主动上门送一盆竹子。
何况沈家与谢家并没有什么交集。
谢容琨微笑,“沈老别误会,容琨冒昧登门造访,并没有其他的用意。”
沈老爷子:“……”哈?逗谁呢?
没有什么用意,会送这样的名贵东西,会这样仓促登门造访?
可是谢容琨还真的是没有什么事的样子,他来就是来造访,仿佛就是来给沈老爷子送竹子的。
而且他还不耽搁沈老的时间,聊完竹子就站了起来,“我就不再多打扰了。”
沈老爷子:“……”他是真的懵了。
谢容琨真的不像有事要说的样子啊。
“谢小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您有什么话真的还请直说。”这样子,让整个沈家都会不安宁的。
谢容琨眼睛忽地落到了一片竹叶上,皱了皱眉,“沈老,您看这叶子,叶根烂到了,怎么细心维护也没有用的。您认为呢?”
沈老爷子看向盆栽,刚才没有注意到,这会还真的发现一片竹叶的叶根部开始泛黄。
叶根泛黄,接着便会腐烂,如果不舍得剪掉,便会影响到旁边的叶子,虽不至影响到竹节,但,总是会不好看。
他当然听出了谢容琨里的话中有话,可是……
这话里的话指的是什么啊?
谢容琨又不说明白,沈老爷子便有些苦恼,但不管怎么样,他当下就很果断地把那一片叶子给摘了。
然后看着谢容琨说道,“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