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嗔老尼本来想趁机结果掉韩老实的,突感一股磅礴无比的力量向着自己袭来,那感觉就像突然间被一头洪荒巨兽盯上了一般,禁不住毛骨悚然,汗毛倒炸,急急了舍了韩老实,双手下意识地交叉举起护住头部,嘭的一声闷响,高不凡气势磅礴的一拳猛砸下来,只听得卡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如果这时候有慢镜头,你可以看到慧嗔老尼的两条前臂竟以诡异的角度折弯了,狠狠撞在自己的脸上,鼻梁也随即塌了下去,整个人往后一仰,鲜血从鼻孔处飞洒而出……
好狂暴的一拳!!!
慧嗔老尼惨叫还来不及发出,身上又挨了高不凡一脚,然后整个人横飞出去,狠狠地撞在院墙上,那面院墙竟然轰然倒塌,碎石纷飞,烟尘漫天。
杨青若整个都石化了一般,这……刚刚还气若游丝地躺自己怀中的男人竟然突然如此神勇,威猛得像天神附体似的。
高大河等亲兵惊愕过后,不由齐声欢呼,不过很快就察觉不对劲了,此刻国公爷浑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一双眼赤红赤红的,就好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令人见而生畏。
高不凡大步向着倒塌的院墙行去,从断垣残壁中把奄奄一息的慧嗔老尼扒拉出来,像一条死狗般高高举上半空。
很惨!
只见慧嗔老尼的双手软绵绵的下垂着,估计骨头都断成几截了,鼻子也塌陷下去,满脸的血污,不住地咯血,表情痛苦中夹着的惊恐。
高不凡微微歪着脑袋,一对血眸盯着慧嗔老尼惊恐的老脸,嘴角缓缓地扯开,露出了狰狞而残忍的笑容。
“你……你……入魔了!”慧嗔老尼惊恐万状,而高不凡已经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和一条腿,浑身狂暴的力量疯狂地涌动,看样子竟是要把慧嗔老尼给生生撕裂开两半。
白云裳不由大惊失色,高不凡的这种状态她见过,当年也是在蓟县城外,高不凡由于自己被楼主击成重伤而发怒,突然间进入了失去理智的狂暴状态,把楼主也打得措手不及的,十分之狼狈。
很明显,高不凡此刻又进入了这种可怕的状态!
“高长卿,快住手,不要!”白云裳强压下伤势飞扑上去,试图阻止高不凡。
然而,高不凡此刻意识已经陷入一片混沌了,只觉浑身鲜血在熊熊地燃烧,疯狂的杀意充斥在胸臆间,杀戮便成了他的本能,一切靠近的活物都是他杀戮的对象,所以白云裳刚刚扑到,他已经一脚疾踢而出。
正处于失控狂暴状态中的他,这一脚的威力又何止暴增了数倍,光是掀起的劲风就吹得飞沙走石,白云裳即便未受伤也未必能接得住,更何况现在受伤了。
“??小心!”韩老实目此尽裂,箭一般狂飙上去,间不容发地将白云裳扑飞出去。
嘭——轰!
高不凡这一脚正中韩老实肩头,后者的肩头卡嚓一声便塌了,整个人横飞出去,竟然又撞塌了另一面院墙。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可怕的力量吓呆了!
“爹!”一名少年惊叫着飞扑向倒塌的院墙,从废墟中把韩老实扒了出来,正是韩小云。
韩老实在儿子韩小云的搀扶下从废墟中了起来,看样子并无性命之忧,不过右肩微微塌下,骨折在所难免。
韩老实震惊无比地望向陷入狂暴状态中的高不凡,心中掀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佛道同修的内家功法是他自创的,他自己本身也修练了,却从来没有出现在这种失控的状况,不过不得不说,失控状态下的高不凡实在太强了,强得可怕。
白云裳脸色苍白如纸,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继续向着高不凡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云出无心,云去无意,观云自在,观世自在,观心自在……无我无妄……”
在场所有人的心几乎都提了起来,屏住呼吸紧盯场中,韩老实很想喝止,但又怕打断了白云裳的尝试。
此刻白云裳所念的正是那篇《观云自在》心法,当初高不凡第一次理智失控后,每次练功都会心烦意燥,静不下心来,白云裳便传了他这篇《观云自在》心法,很管用,此后高不凡练功再也没有出现心烦意燥的情况了。
这时,只见高不凡血红的双眸似乎波动了一下,身上散发的惊天的杀气也在慢慢回落,然而就在这个关节,慧嗔老尼忽然往高不凡的小腹狠狠地蹬去。
“不可!”白云裳失声惊呼,可惜已经迟了,高不凡身上正回落的气势猛地成倍暴涨,手上一发力,慧嗔老尼的一条手臂竟然被他生生地扯断下来,鲜血从肩头处泉涌而出。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惊傻了。
慧嗔老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便痛得晕死过去!
“阿——弥——托——佛!”一声佛号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耳膜嗡嗡直响。
高不凡抬起一双血眸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正大步飞跃起来,而就在此时,一条人影速度更快,趁着高不凡分神这一刻,嗖的一下子便来到身后,轻出一掌拍在高不凡的后颈上。
高不凡应声晕倒在地上,身上狂暴的气势也随即而消失了。
“道信师叔,张大侠!”白云裳又惊又喜。
原来此时高宣佛号飞奔而来的正是道信和尚,而把高不凡一掌击晕的汉子身形高大,满脸暗红色的络腮胡子,一双虎目如电,睥睨之间不怒而自威,赫然正是虬髯客张仲坚。
“阿弥托佛,罪过罪过!”道信和尚眼见慧嗔老尼浑身鲜血,奄奄一息,不由双手合拾念了一声佛号。
虬髯客皱眉道:“大和尚,也别念你的虾米豆腐了,若不想这位老秃尼死的话,赶紧救人吧。”
“那这里便拜托张施主善后了!”道信说完便抱起慧嗔老尼,又捡起那只连筋带肉的断手,腾身一跃便跃上了屋顶。
高大河见状厉声大喝:“放箭!”
高不凡那些亲卫可不管你什么大师不大师,慧嗔贼尼伤了国公爷,而道信和尚竟要把她救走,他们自然不答应,而且道信现在上了屋顶,亲卫们也不担心乱箭会伤到自己人,所以一波密集的箭雨便射过去。
咚咚咚……
道信的后背和双腿连中了十几箭,倾刻成了刺猬一般,正当大家以为这和尚死定了,必然会一头栽下来时,道信和尚却丝毫不停留,三纵两纵便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竟就这样……带着满身的箭矢消失了!
一众亲兵无不傻眼了,下巴差点没有惊掉,高大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只以为自己眼花了。
虬髯客笑了笑道:“别丧气,道信秃驴虽然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不过终究也不是铁打的,下次你们多射他几轮,气一泄他就顶不住了。”
高大河等人不由面面相觑,金刚不坏之身,那道信和尚竟如此牛比?
这时韩老实已然在儿子韩小云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神色复杂地叫了一声:“大师兄!”
韩小云也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师伯!”
虬髯客疼爱地摸了摸韩小云的脑瓜,笑道:“长高了不少,你娘亲可好?”
韩小云感激地道:“自从上次大师伯把孙爷爷请来给娘亲治疗后,娘亲的病已经差不多痊愈了,身子骨也好了很多,不用再隔三差五就吃药了。”
韩老实沉声道:“云儿,你娘亲那不是病,而是当年被慧嗔老尼强行废去武功后留下的创伤,这种痛苦你娘亲一忍就差不多十几年了,能活到现在着实不易。”
虬髯客皱了皱眉道:“三师弟,你到现在还放不下吗?”
韩老实目光望向白云裳,眼神稍稍变得柔和了一些,摇了摇头道:“忘不了,也不敢忘,哪里能放得下!”
“也罢,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某家也不慷他人之慨了,不过三师弟你如果想灭佛,师兄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虬髯客淡淡地道。
韩老实摇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灭佛,她的心还是向着佛的。”
虬髯客点头道:“那就好,师兄给你看看伤势。”
韩老实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折了几根骨头罢了,再重十倍的伤我都受过,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倒是麻烦大师兄给??治伤吧。”
白云裳双掌合拾道:“不劳烦张大侠了,云裳自己能料理,觉缘觉慧师姐,我们走吧!”说完举步往府门外行去。
觉缘和觉慧连忙跟上!
这时白云裳忽然又停下了脚步,韩老实本来黯然的双眼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
白云裳却取出了那枚木鱼,扬手抛给了虬髯客,柔声道:“麻烦张大侠把这个还给高长卿,今日之事,云裳万分抱歉,日后佛门必作出补偿。”
虬髯客点了点头道:“慧嗔老尼今日的确做得太过了,如果她还能活下来的话,让慧静老妮把她拴起来吧,免得为伱们佛门招祸。”
白云裳暗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大门,韩老实眼中的希望也消失了,韩小云却忍不住大声道:“韩??,你为什么不肯叫一声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