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宴结束了。
梅花宴上发生的事,持续升温。
霍葆琴与蛇、雀共舞。
太子御-两-女。
驸马骑大鹏鸟。
以及,谢家大房遣散下人。
这一桩接着一桩的事,让京城空前热闹。
酒楼里、集市上、街头巷尾,到处是人,都在谈论这些事。
谢家再一次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一是因为霍葆琴,谢家的外孙女,居然能让青蛇、鸟雀为之伴舞。
一是因为谢家心怀仁慈,为下人着想,赢得了百姓的没口称赞。
皇宫里,弥散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不知道是不是废太子入宫哭先帝的关系。
皇宫里竟无一人谈论梅花宴上的事情。
太子每日进宫请安,弘道帝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问太子手头上事务处理得如何。
皇贵妃娘娘依旧盛宠无边。
皇后娘娘依旧冷冷淡淡,除了宫务,以及每日众嫔妃的请安,竟是一步不出殿门。
皇太后还是很容易生气,气了就砸瓷器。
太皇太后还是每日礼佛茹素,不过问一切宫务。
宫廷与市井,两个极端。
京城的气氛有些诡异。
有些权贵人家嗅觉灵敏,吩咐子弟不可妄言,在外不可惹事,大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宫廷的平静,被皇太后的一个梦打碎。
这天夜里,寿安宫的灯火在熄灭很久后,又亮了起来。
宫人有的跑着去喊太医,有的打热水,有的去御膳厨房找吃食,寿安宫的热闹与夜的安谧显得格格不入。
各宫都被惊醒。
众人纷纷赶到寿安宫,是不是出大事了?
皇太后娘娘坐在榻上,默默流泪,一副哀痛欲绝的样子。
弘道帝跨前一步,“母后,您怎么了?”
皇太后垂泪摆手,等情绪渐渐平稳,“皇帝,哀家梦见先帝了。”
弘道帝心一沉,每每提及先帝,他总会想到太极殿里,父皇极度鄙夷的神色,和极端不屑的语气,那是他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皇贵妃见弘道帝脸色不佳,立刻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轻声细语地对皇太后说,“姑母,先帝有没有对您说什么?”
皇太后赞赏地看了眼她,对弘道帝说,“皇帝,先帝说他想儿媳了,想叫儿媳妇去墓前祭奠。”
话音刚落,众人视线齐集在皇后身上。
难道?侯家打算另立皇后?
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皇后不动声色。
不想,皇太后摇了摇头,“先帝说的儿媳妇不是皇后。”
不是皇后?先帝子嗣少,驾崩时只有一个儿媳妇,哪里还有其他的儿媳妇?
突然,弘道帝脑中闪过一人,“废,太子妃?”
皇太后点头,“没错,正是先帝御赐的太子妃。”
弘道帝为难,“可是……”
皇太后一脸哀痛地说,“先帝说了,儿媳妇是他御赐的,不能因为太子之位的变更,就抢了他的儿媳妇。”
皇贵妃也焦急了起来,“这可怎么好?”
皇太后突然转头问皇后,“皇后,你看这事怎么解决?”
皇后闻言,抬起头,“母后决断就好。”
皇太后不满地摇头,“我若是有决断,还要问你吗?你是皇后娘娘,宫廷的事不该过问?太子也是你的孩子。”
皇后娘娘心中哂笑,脸无表情,一板一眼地回答,“既是先帝托梦,不如将梦传给当事人,由她自己决断。”
弘道帝气极,“胡言乱语,这事怎能自行决断。”
继而话锋一转,“母后,既是先帝托梦,儿臣必得尊重父皇的心意。不如,就让谢家长华去皇陵守墓吧。”
皇贵妃娘娘看了眼皇太后,“陛下,守墓事小,但,以何名义呢?”
弘道帝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谢家的力量太过神秘,不能轻易妄断,但最近几次的事,都将力量的来源指向了霍葆琴,那么,谢长华应该只是个凡夫俗子了!
想到这,弘道帝大手一挥,“就以废太子妃的名义,朕即刻下旨,令谢长华去皇陵为先帝守墓。”
皇太后心下一喜,与皇贵妃对视一眼。
皇后娘娘一言不发,将三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心里冷哼,傻子,都是傻子。
连最简单的祸水东引之法都看不出来。
原本,她还不确定,谢家的力量到底在谁的身上。
现在嘛,她无法肯定,谢长华一定是一切神秘的中心。
想到梅花宴上,长华对长公主、驸马的襄助,皇后娘娘决定装傻到底。
这世间,有人真傻,自然就有人装傻。
当口谕到达谢家的时候,长华正吩咐柔兆,“你哥哥还在我母亲的庄子上?”
“是啊,小姐,我哥是我的人,自然我在哪,他在哪。”柔兆笑着回答。
柔兆的哥哥能力出众,完全能自立门户。
当年,长华曾经问过他,若他愿意出去闯荡,就将身契还他。
柔兆的哥哥选择留下。
于是,长华就让他管理母亲留下的农庄。
听说,现在农庄里种的果树、庄稼,收成很好。
“你让他哪天有空,来一趟,我有事找他。”
“诶,晓得了。”柔兆快乐地应着,自家小姐看得中哥哥,是他的福气,跟着这么能干的小姐,不怕没有前程。
两人正说着话,前院来人禀报,说圣旨到。
一家人匆匆赶到前院,胡徒已等候多时,谢珖和谢畦陪同。
待宣了旨,谢家众人表情各异。
谢珖青筋暴起,忍着怒火问,“先帝托梦,陛下口谕,我家长华自然奉旨,只不知,以何身份为先帝守墓?”
大冬天的,胡徒却汗湿了里三层外三层,还不断地往外冒着冷汗,他结巴地解释,“以,以,先帝的儿媳妇……名义。”
谢珖冷哼一声,“噢,原来如此。”
王氏心里有一百只小鹿在跳舞,她太开心了,开心极了。
先帝的儿媳?可不就是,废太子妃?
哈哈,居然回到了原点。
配给废太子,还能称妃吗?
谢珖拉着长华跪下,向前皇陵的方向磕头,“臣谢珖携女长华,叩谢先帝,遵旨。”
胡徒冷汗流得更多了,谢珖这是,只遵先帝?
他吓得浑身一机灵,什么话也不敢说,拔腿就回宫,哎,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胡徒走后,谢珖扶起长华,“阿敛,守墓就守墓,为父送你去,再接你回来。”
王氏心中冷笑,哼,还回得来吗?最好守一辈子墓,守到天荒地老。
想罢,转身回了院子。
长华很疑惑,父亲那么疼爱她,听到圣旨后,看似怒火冲天,实则一点不动怒?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