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被老小子换脸假扮废太子的死士躺在床上,嘴里吐着大口大口的鲜血。
太医一边把脉一边暗暗摇头。
他很同情废太子,废太子如此出类拔萃的人,从腿伤开始,一路磕磕绊绊,走得异常艰辛,但尽管如此,早些年的能力依旧被臣下记了很多年。
只要腿伤能够治好,拿回失去的一切,是指日可待的。
可惜,腿伤还没有治好,内伤又来了。这回是伤了心脉了。
若不好好调理,做下了病根,就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
但陛下那里,不过是叫他来做做样子。
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大葛急得在边上抓耳挠腮,一个劲问太医主子怎么样。
太医把了脉,轻轻地说,“无碍,多调理休养即可。”
“啊?”大葛一脸气愤,“都吐血吐成这样了,还无碍。我这不懂医的都知道,血乃生命之源。你这庸医尽不说人话。”
太医气得满脸通红,他也不想做庸医,可与平庸比起来,不是生命更可贵吗?
当下唬地一声站起身,说了句告罪留下张方子,就转身离开了。
大葛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立时进宫去告御状。
程春明一把没有拉住他,见他当了真,当下沉下脸,“够了,别让旁人看了笑话。这是一个太医能决定的吗?”
此话一出,大葛顿时闷了声,呆呆地立了片刻,抱着头自顾地往角落里痛哭去了。
程春明为废太子清理了污秽,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喂了他几口水。
见废太子脸如纸金,忍不住悲从中来。
若不是他们早有防备,这一下若真是挨到主子的身上,主子旧伤未好,又小正太新伤,必然元气大伤。
可恨,公子已经如此了,那些人还不放心。
生气归生气,明面上的事还是要照做的。
“来人,去取药。”废太子府当晚灯火通明。
整个京城都知道,废太子受伤严重。
有些原本还对废太子寄予厚望的人,渐渐地也失了耐性,纷纷把眼光重新投向太子。
太子最近的表现实在令人担忧。
自从上次御花园事件后,太子明面上没什么,暗地里却似乎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东宫悄悄地又多了几个更衣。
葆琴正为这事,在贵妃娘娘跟前回话。
“怎么回事?太子怎么突然多了几个更衣?”
“本宫很看好你,可你怎么连太子的心都拢不住,叫他在这个时候,收了这么多人进东宫。这要被前朝知道了,又是一顿弹劾。”
葆琴一动不动地听着训。
“母妃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
见葆琴如此低眉顺眼的样子,贵妃娘娘的火气又发不出来了。
她挥了挥手,让葆琴退下,事后又吩咐人给她送了朵东海珠花去。
“可恶,一个两个都是如此。”
冷霜静静地在边上伺候。
自家儿子舍不得骂,就可着儿媳妇骂。
“娘娘说得对,要不,娘娘物色几个得力的,送去东宫?”
贵妃心中一动,又想到东宫最近事多,便压下心思,待过段时间再说。
冷霜状似未觉地说,“马上要选秀了。娘娘可以借机安排自己看得上的人,也好安一安太子的心。”
是的,她怎么忘记选秀了?
往年选秀,她兴致不高,谁会乐意找人给自己添堵?
可今年不一样,今年是替儿子相看,她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
命人取来京城知名闺秀的画册,一一比对,择了起来。
葆琴回到东宫,心里暗恨太子不争气。
明明已经给他创造了不少的有力条件,他还能走出臭棋。
葆琴有时也会后悔,当初得罪了外祖母,出卖了待自己亲厚的表姐,真的应该吗?
不,不能后悔。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眼下,她就静静地做好自己的事,让太子左拥右抱,有需要的时候,她再出面,帮助太子解决难题。
太子不是不爱她,但人与人呆得久了,容易腻。
所谓距离产生美。
想到这,她稍稍定了定心,练起了字。
不想,门外宫人传太子令,叫她去前院。
她整了整衣衫,换了头面,就去了前面。
刚到院外,便听到里面嬉笑声。
葆琴眉头一皱,只得硬着头皮进了殿内。
太子正与新来的几个更衣嬉闹。
见葆琴进来,立刻沉下脸,“你怎么来了?”
葆琴一脸无辜地看着太子,双眼凝泪欲滴,“不是您找我吗?”
太子一呆,见到明明很伤心,却又隐忍着不落泪的葆琴,心头一软,“你且去,晚上孤自去找你。”
葆琴躬身退出,随着低头行礼,一串泪从腮边流下。
太子一呆,心里一痛,刚想伸出手拉住她,却被新来的一个圆脸更衣拉住,“太子,您刚才说的新游戏呢?我们赶快开始吧。”
葆琴借转身之机,狠狠地盯了对方一眼。
这才退出了殿外。
刚到殿外,她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流云非常气愤,“娘娘,您为太子做了这么多,他还如此羞辱您。”
“住嘴。”葆琴打断她。
流云也不是初来乍到,刚才实在是气不过,才多了句嘴。
两人无语,一路急行回去。
太子东宫发生的事,还是传到宫里各处。
但奇怪的事,这事就像一滴冷油掉进了沸水中,一时间竟无影无踪了。
诚王此刻的心思都在废太子身上。
只要废太子一死,他立刻就能够娶谢长华进门。
哼,太子有霍葆琴,他有谢长华,看看谁更厉害。
只是,废太子身故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他心下有些慌乱了起来。
废太子到底有没有受伤?受伤严重不严重?真如外界传的那样,伤了心脉无药可医,还是假消息?
他决定亲自登门去探望一下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