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女儿,他心有愧疚。
到底是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因为葆琴的缘故,自己忽略她良久。
“葆棋啊,明日为父去东宫,不若你也去,拜见一下太子妃,或许能谋得一份好姻缘。”霍存良酒壮人胆,大胆地邀上了葆棋。
葆棋乖巧点头,表达谢意后依礼告退。
霍存良眼见如此温婉守礼的女儿,心中莫名激动。
他这个穷小子,终于也能扬眉吐气了,儿子个个能干孝顺,女儿个个娇美柔顺,甚至还有一个太子妃,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啊。
他越想越得意,恨不得再痛饮几杯。
葆棋转身离开回到院子后,悄悄召来二等侍女槐花,“禀报外祖母,事成,明日进东宫拜见太子妃。”
隔日,霍存良上了朝后,便去了东宫。
那时,葆棋已至东宫。
两人相谈甚欢,葆琴打趣自家妹妹,“几日不见,妹妹竟出落得如此出众,姐姐差点认不出你。”
葆棋羞涩地低头,“娘娘谬赞了!”
葆琴拉住妹妹的手拍了拍,“葆棋可是与姐姐生分了?姐姐即使是太子妃,也永远是你的姐姐。”
“是,姐姐。”
葆琴满意地点头,吩咐流云将事先准备好的妆奁盒取来。
流云取来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整套红宝石镶嵌的头面饰品。
红宝石的流光溢彩,黄金的灿烂夺目,饰品设计得精巧无比。
“如此精巧的首饰,当配妹妹这样温婉雍容的美人。”葆琴笑咪咪的,将整套首饰赐给了葆棋。
不等拒绝,流云将妆奁盒盖上,递到葆棋贴身侍女杜鹃的手中。
葆棋诚惶诚恐地起身行礼,“姐姐,使不得!如此华美的饰品,当配姐姐这样有貌有才有品的女子,妹妹位卑言轻,用不得……”
葆琴生气地说,“妹妹何出此言?你是本宫的妹妹,再好的东西都用得,何来使不得一说?”
见葆琴生气,葆棋只得恭敬地收下,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葆琴见状,心里反倒很是高兴,到底是嫡母娇养长大的女孩,眼皮子不浅,也懂好歹。
只是可惜了,她注定是自己的踏脚石。
“太子妃说的对,自家姐妹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霍存良迈着大步,神清气爽地走进来。
今日早朝,有不少官员消息灵通,知晓他散朝后入东宫,竟纷纷邀约他一同喝酒,说恭喜他成为太子的岳丈。
他表面一派严肃,内心却无比喜悦。
他接受着众人的恭维,得意非凡。
他前妻虽平庸,到底生了个好女儿。
“父亲。”葆棋见来人,立刻起身行礼。
霍存良行至太子妃跟前,恭敬地行了礼,“吏部侍郎霍存良拜见太子妃娘娘。”
“免礼,平身,赐座。”
父女三人聊起家常,说起往日霍府内的生活,不禁唏嘘。
葆棋先是高兴地说话,后又抹了抹眼泪,“若是母亲还在,不知该有多高兴。”
大殿内一时安静无比。
霍存良有些懊恼,这二女儿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
非要当着太子妃的面提霍秦氏。
早知如此,他真不该带她来。
葆棋悄悄观察两人反应,见霍存良的脸上一僵,心中哂笑,果然是她的好父亲。
葆琴猛然听到霍秦氏,先是一呆,继而流露出厌恶的神情,一瞬后堆起笑容,“妹妹说的是,若是母亲还在,定会为霍家高兴。”
尽管厌恶之色快得转瞬即过,葆棋还是感觉到了。
姐姐果然厌恶母亲啊。
母亲虽然不喜姐姐,但从不在面前说半句姐姐的不是。
母亲照着大家闺秀的标准教养她,养得她不知人间疾苦。
她当年真正心疼姐姐,无数次为姐姐说话,一定惹得母亲很不开心。
她真不孝啊。
“对不起,姐姐,妹妹不该提起故人。”
葆琴连连摇头,“如何能怪妹妹,自打母亲去后,妹妹一定倍感思念。”
“姐姐思念母亲吗?”葆棋追问。
霍存良与葆琴同时一呆。
葆琴觉得今日的葆棋有些不同,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霍存良气极,未待开口,葆琴抢先一步说,“葆棋,姐姐与父亲有要事相商,你先去园子里逛逛吧,东宫的花圃是一绝,妹妹不妨去看看。来人!”
葆棋收回期待的目光,乖巧地起身,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园子。
霍存良一脸讨好地笑,“太子妃娘娘莫怪罪,你妹妹也是思母心切,才会胡言乱语。”
“无妨,妹妹的母亲也是本宫的母亲,本宫如何会怪罪?”
葆琴深深叹了口气,哀痛地说,“本宫也有母亲,虽然本宫从未见过母亲,但若本宫的母亲还在,一定也会疼爱本宫。”
霍存良一呆,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尽提故去的人?
“父亲,今日得空,不若与本宫说说母亲吧。本宫母亲离世甚早,本宫对母亲一无所知,父亲不妨说与女儿听听。”
葆琴的称呼从本宫到女儿,可见其心意。
霍存良暗暗恼怒,他如此记得?
人人都说他前妻贤良,他只觉得她呆板呆滞,毫无生趣,像个木美人。
明明是谢家的小姐,却过得比普通世家女都不如。
柔弱是柔弱的,乖巧是乖巧的,却只会守在家中,无法长袖善舞,让他官场无阻。
他当初是看上谢家的地位、前妻的容貌才求娶。
后来他搭上了梁王,梁王愿意将孙女嫁与他,他与前妻相商,想娶为平妻,哪料到前妻死脑筋,抵死不愿,日日哭啼,令他心生厌烦。
后来回京述职,让她回娘家求岳母,竟意外生产去世。
……
面对太子妃娘娘期盼的眼神,他不得已择了几件事说,多是不痛不痒的小事。
霍存良随便说,葆琴认真听,边听边流出欢喜的眼泪。
霍存良说着说着,慢慢沉浸到过往中,不禁感慨无比。
他的前妻貌美性柔,温存小意,若不是谢家败落了,他也不会娶平妻。
“父亲,母亲生产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母亲不愿我……”霍存良瞪大眼睛,惊恐无比地看着葆琴,“你,问这干甚?”
“父亲不能说吗?马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存良唬得站起来,冷哼,“娘娘今日召来为父,怕是存着心的,为父无甚可说,告辞。”
“父亲这便走了?吏部尚书已向陛下提出告老还乡,父亲就不想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