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瑙颤抖着掀开衣衫下摆,一层两层三层,直到最里层,才从腰迹处拉下一块令牌。
令牌通体黑色,正中刻着一个金字的“金”字。
弘道帝一见他拿出这块令牌,顿时心头一凉。
这块令牌是他继位后,亲自书写的,代表的是金吾卫。
先帝驾崩前,将一切力量都隐匿了,从未交到他手中。
为了瞒住百官和天下百姓,他不得已重新组队建立新的金吾卫。
只是,现在的金吾卫实力与之前的相差太远,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刚刚恢复的县令太太重新进入大殿,见到这块令牌黑眸微缩。
当晚,那位美貌无双的废太子妃,在她桌上写下的正是这个“金”字。
原来,夫人早已知晓内情,得她襄助,她的内心顿时充满了力量。
她走到弟弟身边,一言不发。
“这是他偷的,偷的。”贵妃娘娘一见令牌便觉大事不妙。
她当初将令牌交于吴瑙去安排一切,事后还要他拷问对方,为了办事方便,没能及时收回这块令牌,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她启用吴瑙,一方面是看在胡徒的面上,另一方面便是看中他的孤身一人,无亲无眷,消失也就消失了,不会有人事后来寻他麻烦。
哪里料到,这么个毫不起眼,低到尘埃里的贱人,竟是远近闻名的慧明法师的亲弟弟。
天不助她也!
令牌一出,官员们大吃一惊。
既惊讶于贵妃娘娘的大胆,竟用金吾卫绑朝廷命官,也吃惊于陛下对贵妃的宠爱,竟是连帝皇的亲卫给了她。
众人心思各异,冯御史更是气怒不已。
这时,上次朝堂吃瘪的梁王,再次站出来了。
“陛下,金吾卫是历代皇帝的亲卫,您怎可轻易给了一个女人?”
“不,朕没有,朕只是给了她一小队人,并不是全部。”弘道帝苍白地狡辩。
“陛下,您将令牌给了贵妃,贵妃便能调动整个金吾卫,这是一小队的事吗?”梁王气愤不已,他一个元老级别的皇叔都没有,竟给了一个女人?!
“陛下,若先帝在世,怕要气得吐血啊。”梁王捶胸顿足地说。
“朕,这便收回。”弘道帝心虚极了,见自家的小心思被一殿大臣看在眼里,又恼恨地瞪了贵妃一眼,都是这个蠢货,自己给了她十多人傍身,结果她非说无有令牌无法调度他们,他不得已又制了一块令牌给她。
她放着正事不干,太子不助,竟将金吾卫用在了这个上头,当他是昏君吗?
“贵妃,您说这块令牌是吴掌事偷的,可有凭证?”冯御史不紧不慢地追问。
“凭证?你竟敢问本宫要凭证?本宫的话就是凭证。”贵妃欲盖弥彰。
“噢,原本贵妃娘娘的嘴是金口玉言。”冯御史恍然大悟。
“你,”贵妃顿时后怕,她又说错话了,陛下才是一言九鼎,她小心地向陛下望去,眼眶红红的,脸上写满了委屈,“陛下,臣妾冤枉。”
弘道帝此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件事过后,臣子们如何看待他这个陛下?
恋爱脑?昏君?
他气极,哪里有心思顾及贵妃的心情,“贵妃,看看你做的好事!”
弘道帝一锤定音,贵妃瞬间愣住,这么多年,她头一次被陛下斥责,这回真的伤心起来,悲痛欲绝地哭泣。
“贵妃失德,令牌收回,宫务暂时不用管了,还给皇后,禁足凤鸣宫。”弘道帝说出了对贵妃的惩罚。
他自以为很公正,但大臣们和苦主不满意。
妻弟再也忍不住,“陛下,如此轻拿轻放,是朝廷命官的命不及贵妃娘娘的管理权重要?”
“你,你,”弘道帝瞬间气血上涌,气得头晕眼花。
“一个为大庆奉献大好年华,奉献才智勇气的官员被如此戕害,贵妃娘娘竟然只是夺取后宫管理权和禁足吗?”妻弟不依不饶。
弘道帝刚想开口,冯御史啪得一下跪地,掏心掏肺地说,“陛下,处置不公,如何堵悠悠天下之口?寒了百官的心,君臣离心,不利大庆发展啊!”
冯御史话音刚落,殿前便黑压压地跪下一大批官员,人人百般顿首,“陛下,不能寒了百官的心啊。”
“陛下,不能寒了百官的心啊。”
“陛下,不能寒了百官的心啊。”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弘道帝捂着胸口,都来逼朕,都来逼朕。
弘道帝正想不管不顾地离开,刚起身,宫人来报,“殿下,宫门口的百姓知晓县令找到了,要县令出宫去评理。”
弘道帝五内俱焚,轰地一下跌坐在龙椅上。
县令太太听了,眼眶顿时红了。
“行,姐,我这便抬着姐夫去宫门口。”妻弟依礼磕头,起身便向偏殿走去。
这一出惊呆了所有人,忒大胆了,竟敢公然挑衅陛下的威严。
“拦住他。”弘道帝急了。
县令浑身是伤,此刻还在晕迷,若抬出去,叫百姓见了他的样子,不得闹起来?
他恨恨地瞥了眼贵妃,都是这个蠢货惹出的事。
“你姐夫如今伤重,不易移动,王丞相,你走一趟,让百姓们都散了。”
王丞相得令赶往宫门。
“你们听说了吗?县令被贵妃娘娘抓到宫里折腾地不成人形了。”
“啊?真的假的?”
“据说,县令大人凭一己之力,阻了京中不实的言论,就被贵妃娘娘针对了。”
“为啥子呦?”
“还不是贵人间的利益之争?”
“那可不敢参和啰。”有人打起退堂鼓,想悄悄地离开了。
站在最前头的李四家的和刘六家的又吵了起来。
就这当口,刘六家的马又踢了李四家的牛一脚。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李四家的圆睁怒目,和刘六家的干了起来。
顿时宫门口一片混乱,牛和马对打,李四家的和刘六家的互殴。
悄悄退出的人,又不舍得离开了,有热闹看还走?傻了不是?
于是,王丞相一出宫门便见到打架的打架,看戏的看戏,竟是无一人劝架。
“住手,”王丞相大吼一声,哪料到他那嗓门对着百官尚可,对两个心头火起的农妇可不管用。
两人狠狠抓着对方不撒手。
突然,刘六家的咬向李四家的手,李四家的耐不住,拼命抽出手后,一巴掌扇向刘六家的,刘六家的一躲,李四家的收不住势,竟是一巴掌打在王丞相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