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好。”长华彬彬有礼。
“静娴夫人,是妾的不是,突然想吃醉仙楼的八宝鸭,急匆匆拉着阿满就来了,哪料到生意如此好,还好您也在,这便厚着脸皮打扰了,否则今日妾要失望而归了。”
“夫人说笑了,你是看着长华长大的,还是像以往一样,唤我阿敛吧。”长华认真地说,“我独自出门,正觉着无趣,幸好您和阿满来了。”
长华笑吟吟地迎两位入座,“阿富也将成亲,日后相见怕是不易,今日正好,我做东,咱们好好聊聊。”
“不怕,”阿富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
长华扑哧一声笑,“阿富,你话如此少,但愿刘家哥哥是个话多的,你俩正好,他说你听,无比和谐。”
阿富斜她一眼,“你话多,三爷话少,你俩正好,你说他听,无比和谐。”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惊得长华差点掉下巴。
程夫人哈哈大笑,这两个女娃娃,从小感情好,见面就调侃,也没谁了。
不久,掌柜重新上了菜。
三人边聊边吃,岁月似乎回到了闺阁时。
那时,长华同阿满也是如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无忧无虑。
这时,掌柜敲门而入,“夫人,醉仙楼上了新菜,肥牛锅子,夫人可要尝尝?”
长华首肯,“自然是要尝尝鲜的。”
很快,掌柜的端着菜进来了。
他先将锅子和牛肉搁在桌上,接着将锅子取下,从底下木炭炉的内层又掏出一个小一圈的炉子,将小炉子里的木炭分了一大半到大炉子里,点燃两个炉子,将锅子放回到大炉子上。
最后从怀里掏出笔墨纸砚,这才正式退下。
程夫人面上笑吟吟,心里却大为震动。
掌柜的退下后,三人谁也没有开口。
屋子里寂静一片,程夫人满眼复杂地看着长华。
长华不慌不忙地拿出砚台研起了墨,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夫人,有话请写纸上。”
写完,她将纸往两人跟前一递,待她们看清后,便随手扔进了小一圈的木炭炉里,纸遇火,顿时化成了灰。
程夫人见状,反倒笑出了声,“阿富此生有你这么个朋友,我也好放心了。”
边说着话,边学着长华的样,拿起纸笔写下,“你早知我来意?”
长华回,“不知,但您会想法与我面谈,是一定的。”
程夫人不得不佩服,这份心思,如此深远,阿富远不及其万一。
她无比庆幸自己将唯一的宝贝女儿嫁去了娘家,照阿富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嫁到哪家她都不放心。
长华不仅有御兽之能,心思还如此缜密,难怪谢老夫人宠得她如眼珠子一般,听说废太子也如珠如宝地宠爱着她。
就这样,三人面上嘻嘻哈哈,手上丝毫不停,你一纸我一纸,彼此摸了底,也交了心。
最后,骠骑夫人在纸上慎重地写下,“夫人,程家以夫人马首是瞻。”
纸条在木炭炉里化为乌有,纸上的字却刻入三人的心底。
程夫人一直叫人关注着废太子府的动向,只要长华出了府便立刻通报她。
上次长华去了谢府,她收到消息,却没有赶去。
上门拜访若是可为,她何必这么谨慎地派人盯梢?
今日,她听说长华出了府去了醉仙楼,立刻带阿富赶往醉仙楼,她必须与长华面谈,很多事,不当面说不清楚。
果然如她所愿见到了长华。
原本以为要废一番唇舌,哪里料到长华早早知悉了她的用意,竟将一切都安排得无比妥当。
她佩服之余,更多的产生了敬畏的心理。
长华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疼爱自不必说,却也只拿她当个孩子,如同阿富一般的长不大的孩子。
自从上次添妆礼后,她才恍然,当年的孩子长大了,从此便重新审视长华。
今日过后,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也不敢小看长华。
长华思维之缜密,待人之真诚,用人之高妙,远非阿富可比。
若阿富是英勇的先锋将军,那长华便是有勇又有谋的元帅。
她彻底放下心来,来之前,她还存着一丝犹豫,毕竟废太子早已被废,但不知为何,每当见到长华,总会让人不自觉地忽略废太子不良于行的事实。
让人只会为他们高贵的姿态、果敢的决断、无双的谋略、宏大的胸襟折服。
这样的人哪怕无缘问鼎,也定能自保并护住手下。
更何况,仅凭长华的狼兵,她就不信废太子的双腿好不了。
她曾写了首藏头诗寄给夫君,明面上是倾诉相思之苦,实则是探问夫君的意思。
夫君回答,“全凭夫人做主!”
娘家母亲不仅支持她,甚至比她更大胆,直接上门拜访。
刘家向来游离于朝堂之外,做些出格的事,别人也只会说是文人风骨。
她不同,她是骠骑将军夫人,陛下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容不得行差踏错。
“到底还得是醉仙楼,前儿去了另一家酒楼,同一道菜,吃在嘴里就不是那个味儿。”
长华笑着说,“我的二叔二婶可是正经的吃货,当年两人刚成婚,便关起门来研究怎么做出美食。”
“谢家,我是真心佩服的,诺大的家产,说不要便不要了,这份胆魄可不是常人可及。”
长华眨眨眼,“夫人说的是!”
三人顿时大笑起来,又笑着说起选秀。
“还好阿富提早一步定了亲,她这性子若是入了宫可怎么得了。”骠骑夫人感慨。
“夫人莫急,大不了将皇宫捅出个窟窿来,能有什么大事?”长华淡然地说。
骠骑夫人再一次震惊,面上不显,笑着说,“捅个窟窿岂不是大事?”
“能捅就能补,大不了再补上呗。”
听听,听听,这得多有本事,才能将皇宫随意捅了又补,整个皇宫就似个木桶般。
偏阿富还在边上频频点头,“嗯,阿敛说得对。”
这两个大活宝,骠骑夫人频频摇头,“真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当入宫是游戏呢。”
长华和阿富一起点头称是,搞得骠骑夫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