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的弘道帝尽管生气,到底还存着一线希望,万一霍葆琴真的继承了谢家之能呢?
看在腹中皇嗣的份上,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
没想到,太子反而主动来求见,竟要废了太子妃。
“父皇,儿臣有事禀告。”太子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起身后直言不讳地大声说。
弘道帝不解地看着太子,示意他继续说。
太子再次作揖,“父皇,请您下旨废除太子妃。”
弘道帝脸色蓦地一变,“胡闹,太子妃岂是随意废立的?”
“父皇,京中的流言您听说了吧,太子妃根本没有御兽之能,却欺骗天下与世人,如此品性低劣之人,如何担得起太子妃位?”太子直指要害。
弘道脸色稍霁,“原来是此事,太子啊,流言不可信,兴许是谁恶意中伤太子妃,你且回去,朕心中自有决断。”
“父皇,”太子焦急起来,“霍葆琴真的没有谢家之能,是……”
弘道帝狐疑地看向太子,“是什么?”
在弘道帝锐利的目光中,太子败下阵来。
他不能说,不能说啊。
阿敛好不容易保全自身,保全谢家,他不能破坏她的谋略。
看来,求父皇是不可能了,他得另想他法。
太子当即摇头,“没什么,儿臣听父皇的,儿臣告退。”
磕头行礼后退出了太极殿。
弘道帝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觉出太子不太对劲,“命人盯紧太子。”
这个太子,只怕是话里有话啊,难道……
想到此,弘道帝又下了一道旨意,“放出风去,说太子妃就是异能者,就是青蛇娘娘。”
他原本信了流言几分,却见太子如此着急地废太子妃,反而觉得这中间有问题,不管怎样先压制住流言再说。
胡徒听了弘道帝的命令,先是吓了一跳,紧盯太子?
难不成太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脚下一刻不停,立刻安排人手去。
太子失魂落魄地回到东宫。
葆棋迎了上来,为太子解了披风,上了热茶,立在其身后,轻轻地敲打着肩颈。
太子渐渐放松下来,他将葆棋拉到身前,“棋儿,孤辜负了阿敛,再不会辜负你,你且放心,孤定然让你成为太子妃,做孤的妻,为孤生儿育女,孤只要你生的孩儿。”
葆棋面带感激与仰慕的笑,眸底精光闪动,“殿下,妾只要能长伴左右,便满足了。太子妃还是姐姐比较合适,况且姐姐腹中已有皇儿,为皇儿计,也不能……”
太子眼底的怒意渐渐凝起,“皇儿?她若果真在意皇儿,也不会……”
“棋儿,孤一定要废了她,是她骗了孤,她骗得孤好苦啊。”太子有些激动。
葆棋抱住太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殿下,咱们好好的,咱们都好好的。”
当晚,一只小灰鼠在云影宫的角落里拾到一团废纸,“哧”地一声衔起就跑。
废太子府里,长华展开纸团一看,了然地笑了起来。
转头对着来送信的灰鼠说,“辛苦你了,去找柔兆吃些好吃的,便回去吧。”
灰鼠行了军礼后退下。
秦腾见长华嘴角的笑意,“可是有了好消息?”
“算不得好消息,只是觉得这个消息差不多该来了。”
“哦!”秦腾好奇地问,“什么消息?”
“太子向陛下陈情,要求废了太子妃。”
“废了太子妃?这个时候?太子妃不是有孕在身吗?”
“太子忍不住了,太子能为了权势能容忍霍葆琴的欺骗,但无法容忍她将腹中的孩儿拉进权力的旋涡。”
长华细细地解释,“此番动物发疯,弘道帝找过太子妃,命她出力解决此事。太子妃将她的无能推到腹中孩儿身上,说是孩子夺了她的能力。这才保住了她无能的真相。你说,太子还能忍吗?”
秦腾深深地叹口气,“唉,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还未出世,便被母亲利用了。”
“太子有意将太子妃的孩儿交给葆棋抚养。”
“太子妃能肯?”秦腾不看好此事。
长华摇头,“必然不会肯。但,由不得她。”
长华的眼中汇聚出无数恨意,霍葆琴,我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一件一件拿走。
人世常情、父女人伦、夫婿之爱、姐弟之情、权势地位、未来的孩儿……一样你都得不到。
为了入东宫,你亲手斩断了与外祖家的牵连,枉顾多年疼爱你的外祖母与舅舅,狠狠地在他们的心头插上一柄剑,还将处处宽容你的表姐踩到泥里,;
为了解恨,你亲手毁了继母,撕裂了与妹妹、弟弟的感情,却还想粉饰太平,认为他们与你一样,只认权势?
为了权势,你选择抛弃亲生父亲,让他重复着继母的生活,痛苦万分;
还是为了权势,你将情爱作为筹码,勾上了太子。
不想,太子早已认清了你的真面目,时至今日与你半分情谊也无,甚至不惜恳求陛下废了你的太子妃位;
为了自保,你腹中的孩儿当作了垫脚石,可怜他尚未出世,便要承担你种下的恶果,来日,他还会与你贴心贴肺吗?
太子恨毒了你,断不可能将他交予你抚养。
你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青蛇娘娘”成就了你,同时也会摧毁你,你无德无能,如何担得起谢家之能,担得起太子妃位?
你已经众叛亲离,但,远远不够。
这些,还只是开味小菜,我要你永世活在痛苦中。
东宫听竹馆,流云正焦急万分地禀报,“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太子竟然去太极殿求陛下废了您的太子妃位。这可怎么办啊?”
葆琴淡然地听着流云的话,好似一点不为所动。
“娘娘,您怎么了?您想想办法啊。”
葆琴淡然地问,“陛下可同意了?”
流云摇头,“未曾。陛下说他自有决断。”
“这不就结了,凭太子,还废不了本宫。”
“啊?”流云虽然吃惊太子妃为什么这么笃定,但到底勉强放下心来,太子妃向来有主张,她说的话,应该没错吧。
“娘娘,您别与太子闹了,您伏个低,认个错吧,夫妻间……”流云还想再劝说,葆琴却不愿再听。
“流云,我想吃醉仙楼的八宝鸭。”
流云一听这话,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起身向外走去,“娘娘,奴婢叫小喜子安排上。”
在她的身后,太子妃露出的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