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葆琴来了,您虽然不带臣妾来,但没关系,臣妾自己来。
臣妾的这颗心啊,装的都是殿下。
您睁开眼看看臣妾吧,还有臣妾腹中的孩儿。
臣妾千辛万苦将孩儿也带来了,您不起来看一眼?
噢,对了,您伤了腿,暂时醒不了。
不过没事,臣妾会照顾您的。
臣妾一定全心全意照顾您,您定然会好起来。”
霍葆琴自言自语地对太子说着话,脸上的表情无比温柔。
暗卫在虎殿汇报太子妃的表现。
弘道帝内心疑惑,太子妃真的只是来照顾太子的?
他不敢放松,下令暗卫紧盯着太子妃,有任何异动立刻拿下。
暗卫刚想退下,弘道帝再度开口,“若太子妃的举动没有伤到太子的根本,暂且按兵不动。”
暗卫退下后,弘道帝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霍葆琴此行目的绝不简单,还是先看看她要做什么再议。
太子受伤,还伤得诡异,腿上没有伤口,腿骨却不翼而飞。
哪怕弘道帝封锁消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在围场的人,人人自危。
太子伤得太可怕了,人力根本无法办到。
太子不是普通人,是未来的帝皇。
当初,废太子坠马不良于行,被夺了太子位,失了继位的可能。
如今,太子的情况怕是更为严重。
只是,陛下只此一子,这皇位……
围场的气氛微妙了起来,女眷们都吓得不敢出门,男人倒是百无禁忌,开始走动起来。
有趣的是,往梁王暂住地走动的官员悄悄地多了起来。
在弘道帝目光所及的地方,梁王笑得很开怀。
弘道帝还在调查太子坠马案,却是毫无头绪。
他现在有点后悔,处死侍卫太早了,现在反倒很被动。
霍葆棋也很着急,太子坠马后,人人都像遗忘了她般,竟无一人向她通报一下太子的状况。
正殿被弘道帝围着水泄不通,除了陛下自己的太医,谁也进不去。
葆棋原本还安心地等待,估计要不了多久,陛下会传她去伺候太子。
结果等啊等,非但没有等到旨意,竟然等来了太子妃。
葆棋听到消息后,五内俱焚,更为担忧。
她怕太子妃来此目的不单纯,犹豫再三,还是求见了弘道帝。
弘道帝凝着目光打量眼前的女子,他虽不赞成姐妹二人同入东宫,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霍葆棋看着比太子妃顺眼了很多。
眼见她泪盈于睫,还强作镇定,看得出是真心伤感,远非太子妃假装悲伤可以比拟。
只是,暂时还不能让她去伺候太子。
“良娣有心了,太子如今还在昏迷中,你且等等,这几天好好休息,有你出力的时候。”
弘道帝意味深长地说完,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霍葆棋。
葆棋原本还想争取一下,但触到陛下饱含深意的目光,忍下差点冲口而出的话,行礼后告退。
弘道帝在她身后说,“胡徒啊,太子这次没走眼,良娣是个好的。”
胡徒当即表示同意。
只是目前,太子妃的目的还没有暴露,他还得给他们机会独处。
此刻,心情最闲适的竟然是,身处漩涡中心而浑然未觉的废太子与静娴夫人。
他俩日日在院中下棋、煮茶、赏景、聊天,丝毫没有被围在馆外的侍卫影响心情。
整个围场都因太子受伤陷入诡异的气氛中。
他们却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自在得意。
弘道帝听底下人禀报后,气不打一处来。
这也太过分了吧,太子坠马失骨,哪怕装装样子,也得显得悲伤痛惜吧,这两人倒好,围了住处,竟然就真的自得其乐起来。
不行,他忍不下这口气,须得去骂一通出出气。
弘道帝当下起身,带着一行人去了狼馆。
秦腾和长华正煮茶喝着,弘道帝就这么冷着脸闯了进来。
长华见了,立刻起身行礼。
秦腾倒好,大咧咧地坐着,“皇兄恕罪,弟腿脚不便。”
弘道帝冷哼一声,“不敢,皇弟日子过得舒心,连朕这个皇兄都说不得。”
“说得,怎么说不得?”秦腾笑嘻嘻,“皇兄想说啥,尽管说。”
弘道帝见秦腾没个正经的样,气得七窍冒烟,“太子受伤,你这个皇叔不说照顾,竟还日日煮茶下棋,哪有点伤心的样子?”
“伤心?”秦腾一脸莫名地看着弘道帝,“皇兄此言何意啊?”
秦腾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的腿,“弟这腿是拜太子生母所赐,弟还没讨个说法呢,皇兄怎么先为太子报不平起来?更何况,太子今日这个样子,不过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小惩大戒罢了,与弟何干?”
秦腾的意思很明白,太子受伤,是自个娘做了恶事的报应,怪不到他身上来。
弘道帝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秦腾见状,立刻递上茶水一杯,“皇兄,快,尝尝弟煮的茶,您呀,想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坠马断腿不见的是坏事,太子的福气在后头呢。”
当年他坠马后,太后便说了这么几句话,如今他还给了弘道帝。
弘道帝伸出手指着秦腾,“你,你,……”
“陛下莫气,这些句是当年弟受伤后,太后说的。您要找,也请回宫找太后要说法去。”秦腾老神在在地说。
“陛下,”秦腾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说,“俗话说得好,良言苦口,您啊,就别在弟这里找存在感了。说实话,太子坠马不过是重复弟这十多年的痛苦,弟的痛苦是您老婆儿子给予的,但您儿子的痛苦却不是弟给的。您,别找错人。”
弘道帝冷静下来,细细口味着秦腾的话。
总觉得他的话里有深意,“你知道些什么?说。”
秦腾两手一摊,“弟哪知晓什么?弟不良于行,鲜少出门,来围场也不过换个地方禁足,倒是那些有脚却还禁足的,皇兄不妨多花些心思。”
有脚却还禁足?
这话什么意思?
弘道帝气冲冲地来,一脸心思地离开。
人人都在腹诽废太子厉害,不过三两句话,既消了弘道帝的心气,还在他心里种下一根刺。
弘道帝一路走一路揣测,“有脚却还禁足”的到底在说谁?
他怀疑的目光落在了王丞相身上。
难道说的是他?
他听说王丞相夫人找了长华的麻烦,被王丞相禁了足,难道指的是王丞相夫人?
可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呀?
不过是打打嘴你仗,过过嘴瘾罢了。
只是,王丞相倒是值得怀疑。
他始终跟着太子,却还是叫太子出了事。
明明说太子毫发未伤,结果太子伤得极重。
太子出事,他竟抛下太子私自回来禀报,而不是留在原地照顾太子,差使个下人来回话。
王丞相亲自回来,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他知道太子会失踪?
所以,故意找个借口离开了?
弘道帝越想越头疼,不得已暂时放下,但那根刺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