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捆绑肥胖男的木桩下只剩一些凌乱的碎衣片和绳段。那只怪物在变回鼎状物件的同时离开众人视线。
赵玉茁和海棠互视一眼,各自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当发现没有疼痛感的时候,在一次互视中,都露出些许安慰。显然,两人也认为自己是身处梦中了。复杂的心态下,一时间竟然忘却了是那碗丹药化水致使自己失去了疼痛的感觉。
罗刚表演暂告一段落,阮铁成来到稍瘦些身形的男丹客身旁,说道:“我若没有记错的话,阁下撒过一次谎,不知阁下可曾记得?”
这位丹客早已经被刚才的景状吓破了胆,早已失去任何狡辩的能力和胆量,诚实的答道:“小人糊涂,故此少折了一节苇段,小的不敢再隐瞒,还请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啊。”
阮铁成冷冰冰的说道:“责罚是要给的,至于轻重还要看你接下来说不说谎了,你可知说谎只有三次机会,你已经用过一次。”
这位丹客看了一眼捆绑肥胖男的木桩,认真而又机械的回道:“小人家有八十老母在堂,故此不敢再有谎言。”
“我信你堂上有八十老母,这话若从她的口里说出便是一次谎言。”阮铁成说话间,目光已落在他旁边的一位女丹客身上。
这位女丹客早已被吓得面如土色,此时听到阮铁成的话锋转向了自己,虽然清楚自己尚未撒谎,还是被吓得卤门上走三魂,脚底下跑了七魄。大瞪着眼睛不知做何才好。
“说吧,自做肉鼎以来,死在你这只肉鼎上的共有有几人?”阮铁成抛下那位男丹客,果真发难这个女丹客,出语已经有些冷冰。
女丹客深知杀人偿命的道理,尽管死在她身上的那些痴迷丹术的员外、财主是自己纵欲过度所致,可她也深知追究起责任,自己终难脱干系。
就在肥胖男挨第一刀的时候,这位女丹客就打定不说谎的心念,当看到肥胖男被活分几块喂了獂鼎的时候,她更坚定了不说谎的信念。可事到临头,听到阮铁成问出这种让她说实话便是死罪,不说实话便喂獂鼎的问题时,不得不犹豫起来。
“贱婢虽做肉鼎,可从未害死过人?奴婢不敢撒谎,请、请老爷明察。”女丹客心存了侥幸,最终选择了瞒罪撒谎的回答。
阮铁成如炬的目光只看了女丹客一眼后便转身离开,走出数步对迎上来的罗刚说道:“表弟,她说了一次谎话。”
“阮铁成这句声音不高,平淡无奇的话,尽管对女丹客如五雷轰顶,可女丹客在罗刚出手之前还是大声分辨道:“你凭什么说贱婢说谎?您这是草菅人命、私设公堂、滥用私刑、藐视国…啊、啊…”
罗刚不想再听这位女丹客咆哮,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手掌只在女丹客面前一拂,随着女丹客的惨叫声,两只血淋淋的眼珠已然到了他的掌心上。
盲了眼的的女丹客只顾哀嚎,再也听不到阮铁成的问话,阮铁成对罗刚说道:“怎么啦?丹药化水的时效已过?看来还要再浪费一粒丹药,重要的是让她明白自己这谎,撒在了那里,所以,还不能让她疼死。”
罗刚无奈,将手中的两只眼珠又塞回到女丹客的眼眶内,随即从刚才那个紫檀木匣里又取出一粒丹药交到一个奴才的手上。这个奴才习惯性的用姆食二指捏住这粒丹药在众人面前走过,随后才强行塞进女丹客的嘴里。
没有了疼痛的女丹客同时也止住了惨叫。这时,从阮铁成身后走出一位含冤含恨、欲泣欲啼、素装薄粉的羸弱女子。她径直走到女丹客身旁,轻声的说道:“暗室亏心,可知神目如电?它日做的亏心事,今朝还识骨白人?春媚,还识得故人?”
熟悉的声音,明白的提示,女丹客的精神已然崩溃,她颤声说道:“你、你早已化作白骨,何以来到这里?”
“只因一句谎,累我走出坟,本来多此举,公子偏生事。春媚,领罪吧。”女子说完转身走回到阮铁成身后,便不见了去向,
被那位女子称作春媚的女丹客,已经感觉到那女子走去,沉思片刻说道:“我倒这是哪里?既然是阴司刑堂,所做也就没得可隐瞒了。即便想隐瞒也是不可能得。既然横竖是死,何必故弄玄虚?”
“回答我?死在你这只肉鼎上的人有多少?”阮铁成仍然冷冰冰的问道。
“何必多问,唤出獂鼎也就是了。”春媚倒也豪气,一幅视死如归的神态。
阮铁成不再多问,转身离开,轻声对罗刚说道:“曾观前定录,生死不由人。”
罗刚并不答话,只是回以微笑,便来到春媚身旁。众人正担心罗刚会把她活分了喂獂鼎,却又不见罗刚手里挥刀,而是见他执一条拇指粗的铁扦来到春媚身旁。众人看着他手里的铁扦,惊恐中猜想着他意欲何为。
罗刚即无半点施暴的征兆,又无半点下手时的犹豫,猛然将这根铁扦从春媚的顶门自上而下贯穿而入,而后抽出铁扦,将一根与铁扦般粗细的绒绳从顶门的这个铁扦眼中穿了下去。
看到这里,众人这才知道罗刚的用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果然没有出乎众人想象。只见罗刚用烛火点燃了春媚头顶上的绒绳,瞬间现场明亮了很多。
春媚的惨相众人本不想看,可是,那碗丹药化水使他们闭不上眼,不得不看。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春兰活生生的被当做灯油燃尽。捆绑她的木桩下只落下春媚生前的一只发簪和一对耳环。
众丹客是在丹药化水的药效下才有胆量看着眼前惨景而不至胆裂,而阮铁成和和阮家的奴才们,对这种掺象似乎见怪不怪,表现出的神态平静无奇,一个个安然自处,冷血十足。
尤其罗刚以残酷、荼毒的行径为乐,更让赵玉茁和海棠胆寒。
现在的赵玉茁已经又不确定自己是在现实或在梦中,因为他第二次看到那个奴才拿着那粒丹药从眼前走过的时候,使猛然想起喝过的那碗丹药化水,这才感觉到自己和海棠用咬舌感知疼痛的方法,来确定是在梦中或在现实中的行为是多么可笑。殊不知那碗丹药化水不但止疼,而且还止血。
现场随着春媚的燃尽,猛然暗了下来,罗刚好像有点不能适应猛然的黑暗,便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根铁扦,在地上拖着来到海棠身边。她审视着海棠,阴阳怪气的说道:“做了几件坏事?伤过人命没有?”
“做过几件坏事记不得了,却没伤过人命。”海棠虽然恐惧,回答却也流畅。
罗刚拖着铁扦来到阮铁成身旁问道:“表哥,她说谎没有?”
“还算诚实。”阮铁成平淡的回了一句。
“娘的,扫兴。”罗刚带着失望拖着铁扦每走到一个丹客面前,都要住步审视片刻。每到此时,被他审视的那位丹客,便有了末日来临的感觉和相应的生理反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