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这妇人和小女娃通身的气派便可知她们定是出身高门,但季卿想了想,却发现自己以前并未见过那妇人。
但想了想,又不觉得奇怪了。
这妇人的年纪要比季卿大个十几岁,十年前季卿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而妇人却已经嫁作人妇操持庶务了,便是同在京城,但两个年龄段的人本就甚少有交集,季卿从前没有见过这妇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双方素不相识,一直盯着人看总是有些不妥的,是以季卿只看了这么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然后,季卿发现,贺章与这妇人,似是相识的。
贺章这时微微侧了侧身子,朝着妇人轻轻点了点头。
而那妇人,也含笑点头作为回应。
“贺大人。”妇人道。
同时,妇人的目光往季卿身上略略一扫,最开始明显有些意外,但很快也就变得从容,还特意朝着季卿笑了笑。
倒是妇人怀里的小女娃,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季卿,在触到季卿的视线时又有些害羞往妇人的肩头躲,别提有多可爱了。
因为这小女娃,季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妇人注意到小女娃的动作,也跟着笑了笑,随后带着小女娃进了五味斋。
而小女娃才进了五味斋的大门,就因为空气中弥漫着的点心的香甜而将其他事情都抛到了一边,甜甜软软的声音也由之传到了季卿的耳中。
“母亲,我今天能多吃一个玉露团吗?”
季卿面上的笑容加深。
她似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季卿扭过头看向贺章,贺章自然知晓她的意思,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道:“先上了马车再说吧。”
季卿点了点头。
两人登上马车,待马车驶离五味斋,季卿才问道:“方才那位夫人,你认识?”
贺章微微颔首:“那是庄王妃。”
庄王妃?
季卿稍稍想了一下,然后才从记忆的深处找到了对庄王府的印象。
最初的庄王其实是先帝的庶兄,只不过先帝的这位兄长才及冠不久就早亡了,只留下了妻子苏氏和唯一的一个儿子,自然而然的,他这唯一的儿子也就继承了王位,也就是如今的庄王。
如今的庄王是隆泰帝的堂兄,比隆泰帝大了八岁,他继承王位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庄王一脉本就不得势,苏太妃和庄王又是孤儿寡母的,就算身份尊贵,但可想而知,那些年也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的,也是直到庄王年纪渐长,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可以任由人欺辱了,情况这才有所好转。
但即便是这样,庄王府也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也不知道是庄王本就不想掺和到储位之争里去,还是庄王府势弱,并没有参与的资格,总之隆泰帝与端王之间的争端,庄王当初从头到尾都并未涉及到其中,就算没有旗帜鲜明地支持隆泰帝,但同样的也没有支持端王,是以隆泰帝登基之后,对这个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岁的堂兄倒也并未有任何的为难,可以说是给足了庄王府的体面。
至于庄王妃……
季卿似乎隐约听说过,庄王妃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常年在王府深居简出,似是在调养身体。
“……看来庄王妃的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她道。
方才见着庄王妃的时候,季卿并未看出她的身体有何不妥。
贺章点了点头:“庄王妃自出生起便身子弱,若不是出身名门,只怕也活不下来,听说这些年也是庄王费尽心思寻了一位擅长调养身体的名医来,才得以将庄王妃的身子调养到与正常人无异……”
季卿恍然。
原来是这样。
她想起先前那个可爱的小女娃,不由得笑了笑:“方才那小姑娘是庄王府的小郡主吗?看着倒是与庄王妃眉眼有些相似。”
那小女娃与庄王妃虽然并不十分相似,但眉眼之间也确实有些相像,让人一见就觉得这定是母女俩。
不过……
那小姑娘看样子也有三四岁的样子了,看来庄王妃至少在四年前就已经将身子调养得当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怀孕生女。
贺章闻言,笑了笑:“那是云阳郡主,今年才三岁,是庄王和庄王妃的掌上明珠,才一出生庄王就上了折子为她请封……”
如此说来,庄王和庄王妃也确实对云阳郡主极为宠爱了。
“庄王妃调养好身体才得了这么一位郡主,会疼爱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季卿道。
贺章点了点头,“如意说的是。”
季卿于是有些狐疑地看了贺章一眼。
虽然贺章说的话听着似乎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但她总觉得贺章这话有些怪怪的,就好像这话里还有些什么意思并未被她悟透一般。
“难不成,我哪里说错了?”季卿忍不住问。
贺章失笑:“如意,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季卿想了想,也确实没有想出有哪里不对劲的,这才作罢了。
她又想起来系统的那个任务了,于是问道:“那……我们这就回去了?”
贺章的眼里闪过些许笑意,道:“如意,现在还早呢,不如我们就在外面多逛逛,好好故地重游一番,如何?”
这可真是正合了季卿之意了。
她跟着就想要点头,但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太过急切了,于是轻咳一声,缓了缓,这才道:“也好。”
贺章低声笑了起来。
这辆马车是专为贺章准备的,车内的空间比起普通的马车自然要大了不少,但再怎么样,这也只是马车的内部空间而已,里面坐了两个人之后,这车内的空间也就更显得小了,现在贺章这样一笑,季卿只觉得那笑声就像是贴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的一般,让她的耳朵都跟着有些痒。
下意识的,季卿抬手摸了摸耳垂。
贺章就似是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这时还一本正经地道:“如意,怎么你的耳朵有些红了,难不成是受了凉不舒服?”
听在季卿的耳中,这话就是带了那么些假惺惺,让她觉得尤为的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