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的生辰是十月初十,据说当初赵太后才一出世,就有高人断言赵太后不仅生在了这样有着十全十美寓意的日子里,便是出生的时辰也是极好的,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赵太后本就出身名门,又得了这样的断言,要说赵家人不高兴,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太后出生时的高人之语,后来等到赵太后长到豆蔻之年,开始有人上门说亲时,赵家却是并没有急着为赵太后定下亲事,直到赵太后成为了太子妃的人选。
而赵太后被皇家看中,成为了太子妃,这显然就应了当初赵太后出生之时那位高人之语。
家族之中出一位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于赵家而言,显然是好事,所以当时的赵家众人只顾着高兴了,又哪里知道太子身边早已经多了一位倍受宠爱的选侍呢?
后来的那些年,赵太后时常会想起她出生这日高人的断言。
她甚至忍不住想,若是那位高人并没有这样的断言,是不是赵家早早的就会给她定亲,也就不会有后来她成为太子妃人选,并且嫁去皇家的事了。
那位高人没有说错,从身份上来说,她先是太子妃,后来又成为了中宫皇后,确实是贵不可言,可她这个贵不可言的皇后,以及她的儿子,又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与其过这种贵不可言的生活,倒不如嫁个普通的夫君,就算身份没有这么尊贵,但能平淡的过完一生也不错。
当然,这些也只是赵太后闲来无事时的想象而已,她并没有与任何人说起。
对于赵太后来说,她这一生,真正能称得上是贵不可言的,也就是隆泰帝登基之后的这四年了。
只不过,便是如此,因为先帝驾崩之前留下的那个大窟窿,赵太后这四年其实也没少操心,不仅缩减了用度,就连她早些年攒下的那些私房也都交给了隆泰帝。
活到半百,赵太后也就只有人生的前十六年,才真正的痛快过。
这样的贵不可言,赵太后不知别人是不是愿意,但至少,她是不愿意的。
只不过,便是再如何不愿意,她也不可能再从这宫里脱身了而已。
慈宁宫里,赵太后看着身边的嬷嬷和宫女们捧着一件又一件朝中官员们进献上来的寿礼,面上虽然是含笑的,但眼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笑意。
昭华长公主作为赵太后的掌上明珠,这时候自然也是陪在了赵太后的身边的。
“母后,你快看看,这可是儿臣特意给您挑的寿礼……”昭华长公主将自己的寿礼拿到赵太后的近前,有些邀功地道。
赵太后这才收起眼里的思绪,含笑看向昭华长公主:“哦?昭华也给哀家准备了寿礼?那快些拿给哀家好好看看……”
昭华长公主是赵太后的爱女,别说她送的是奇珍异宝了,她就算随便哪里捡块石头送来,赵太后也只有高兴的。
当然,昭华长公主也不可能捡块石头当寿礼就是了。
她送上来的寿礼,是一树色泽极为艳丽的红珊瑚,这种品相的红珊瑚,也确实极为难得,可见昭华长公主在选寿礼这件事上也确实是花了些心思的。
赵太后见着这树红珊瑚,面上便也流露出些许的惊喜。
这样的红珊瑚,赵太后也不是没见过,她的私库里就有,只不过眼前的红珊瑚不一样,这是她亲生女儿亲手给她挑选的寿礼,与旁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昭华,你有心了。”赵太后眼里带着欣慰。
昭华长公主抱住赵太后的胳膊,极为得意地道:“母后,您过生辰,而且还是五十大寿,我自然要费心思了,不过,母后,为了给您寻摸这树珊瑚,我可是把我那公主府都快给掏空了,您可得好好补偿我……”
赵太后闻言失笑不已:“你这丫头,哀家还道你这是替哀家准备寿礼,原来你是拐着弯儿的想了法子要从哀家手里要东西啊?”
昭华长公主也不说话,抱着赵太后的胳膊“嘻嘻”笑着。
母女俩这样偎在一起,倒也显得极为温馨。
这会儿还早,贺寿的内外命妇还没来得及入宫,赵太后低头看了看昭华长公主,想了想,朝着身边服侍的宫人摆了摆手。
很快,宫人们便都撤了下去,大殿内便也只剩下了赵太后母女。
赵太后看向昭华长公主,道:“昭华,你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总该招个驸马了吧?”
前面的这几年,昭华长公主触怒了隆泰帝,被罚禁足于公主府内,赵太后也不是没在隆泰帝面前说过好话,只不过隆泰帝一直没松口,她自然不会提要给昭华长公主选驸马的事。
不过,现在隆泰帝的气已经消了,也解了昭华长公主的禁足,那选驸马的事,在赵太后看来,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一听这话,昭华长公主立即就拧起了眉头。
“母后,我还不想选驸马。”昭华长公主摇头。
昭华长公主是个喜欢看脸说话的人,她就喜欢看那些长得好看的男子,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做出那等荒唐之事了。
对于昭华长公主来说,选驸马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来不一定能选到她喜欢的,让她对着一张不喜欢的脸过一辈子,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二来嘛,就算真有一张好看的脸能入了她的眼,可她也不是什么长情之人,与其将来成亲之后闹得难看,倒不如一开始就不选驸马呢,不成亲,她就算闹得过了些,母后和皇兄总也不会太过苛责于她不是?
不过……
说起这个话题,昭华长公主莫名的就想起了当初她生下来的那个孩子,眼前甚至还很快的浮现出了上次在庄王府看到的云阳郡主的那张白生生的小脸。
没等昭华长公主反应过来呢,一句话就已经这样脱口而出了。
“母后,当初我的那个孩子,您知道皇兄到底把她送到哪里去了吗?”昭华长公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