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荫回老家的情形,具体参考《我是特种兵2》里的王艳兵回老家,基本上是全村关门,狗都不叫了。
这货太狠了,家里老人是放回来了,可俩堂弟现在还在里头待着呢,惹上这人绝对没好事。
关荫乐得轻松,老爸叮嘱过他,对村里的人,能帮的斟酌着帮,不能帮的坚决不帮,绝不做斗米恩升米仇的事情。
但他这人好面子,真要人家求上门,他还真有点难以拒绝,索『性』没人烦那更好。
开着租来的皮卡,颠儿颠回到家,车斗里有够他几天生活用的柴米油盐,三袋子碳,半袋子面,一袋子土豆,十多斤肉,另外还有几斤水果蔬菜,在老家的这几天,关荫得靠这些活着。
院子里还有积雪,停好车,关荫甩掉外套就动手,干家务活他拿手,天黑的时候,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炕已经烧好,当中窑里火炉子烧的正旺,水电都拉开闸了,厨房里给自己炒了两个菜,一大碗面条,再烫一壶小酒,小日子挺滋润。
盘腿坐在炕头上,关荫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还是农村好啊,有吃有喝,有一把柴烧炕,那就万事大吉。
他觉着这样听没出息的,可没招儿,就这么个人了。
断掉流量,关荫琢磨着写剧本,写困了就睡,一觉醒来,天刚刚放亮,出门绕着山快跑了一圈,回到家,脱掉外衣,穿着大裤衩子往雪堆里一站,身上用干净的雪一擦,通体舒爽。
看看天气很好,水泥院子并不『潮』湿,关荫开始扛麻袋,一麻袋一百五十斤的小麦,在他手里一口气扛两麻袋一点问题都没有。
满院子晒好小麦后,关荫突然意识到,就他一个人,要到天黑把这些小麦都重新装起来,那可怎么办?
干农活就这样,没那么精细,有时候办错了,半天才会发现,不用劳心,其实也挺好。
忙到中午,听到院子外头有人说话,出门一看,几个家门父老过来看热闹,见这家伙忙的一头汗,哈哈都笑,道:“大明星还回来干农活啊?”
“那不干活,我吃啥?喝啥?吃喝都没,我还瞎嘚瑟啥?”关荫本着上门就是客的原则,你来,我不冷脸对你,你不来,我也不腆着脸上门去拉关系,拿着烟散一圈,蹲在场边,一副准备聊天的架势。
“你那不行,那么多麦子,一个人装口袋都难,你得叫人。”从玉门那边回来的堂叔关怀廉进院子看了看,出来跟关荫唠叨。
关荫一听就知道,这是老头子托着说情来的。
他可不接茬,道:“麻袋多,装十几个半麻袋,扛着进去倒囤里就行了。农活嘛,消停自己来,没啥麻烦的。”
关怀廉一听,这是听出来了啊,面对小辈,关怀廉也不拐弯抹角,直说:“你这事办的,也没人说你错了,就是咱们老关家打你太爷那一辈,就没这么折腾自己人的,你看能给说说情不,先把关龙关虎放回来?”
关荫打哈哈:“我哪来那本事,吃喝嫖赌抽,把自己弄进去,我有啥办法?连皇上都没特赦权了,我有啥办法。”
这小子还成了精了,这明显在推托啊,要是他不追究那两个王八蛋诬陷的罪名,至少能少几年,前几天他们都去看了,两个怂人,连报复都不敢想,一个劲哭着嚎着要托人给关荫带话,让放过他们,看起来,在里头没少遭罪。
关荫给出主意:“据说里头有工程队,让跟着干,立功干啥的,争取能减少几年,早点出来,三十来岁还是当打之年,不愁没活路,再说,国家也没把他们的地没收了,这就很好嘛。”
关怀廉苦笑,问道:“你去不去老庄子?你爷病倒了,你『奶』『奶』整天哭的不行,你大伯一天到晚跟疯子一样,往太阳坡坡上一睡,下雪天都不知道,家里就靠你大婶子『操』持着,日子过得也难。”
跟我有关系?
“那他们就没想想,真要把我弄进去,我们家现在过的是啥日子?这烂好人我可不当,我这还算好,没整死他们,还算看点面子,他们打算把我往死里整,我可没计较对不对?那总不能啥委屈都叫我受着,欠他们的?”关荫瞪眼睛,原则很明确,想说情,门儿都没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怜别人,还不如想想要是被那群怂货要是把自己整的求死不能也活不成的地步的时候,自己又该是个啥态度。
这场调节,到这自然只能以失败告终,关怀廉也没办法,事儿的确是他们做的,罪就得他们受,人家也没招惹他们,他们自己凑上去找抽的,人家不想大度当烂好人,你还能『逼』着人家当烂好人?
吃过晚饭,把麦子装进囤里,关荫去老陵里,跪在老太爷面前,把事情跟老太爷一汇报,最后说:“大过年的,咱们这风俗,我又不能给你再送钱,过年给你的,你先省着点花,清明节我再回来给你送钱。还有啊,咱家跟老段家可没啥关系,你可不能犯糊涂,在那边叫段家的人一说,脑子一发热,你可把我名字从碑子上给除名了,那可不行。家里那些烂人,你也不要看着生气,那就那么一群烂人,反正我能看着不给饿死就行了,多的就不管了,咱家受人家的气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能找上门去当烂好人。”
絮絮叨叨说着,不知不觉给老太爷点了半盒烟,关荫最后说起自己的事情。
“我琢磨着这个本『性』不能改,但是不能轻狂,娃都三岁了,心理上稳重一点,这次回去,该骂就骂,看不惯的还要批,但是自己心里也要清楚咱是干啥的,就一个演员,现在手里有点小能耐,老老实实琢磨咋能把戏演好,这是工作上的重点。我琢磨着,我得先把自己工作干好,再管那些闲事儿,你说对不对?”关荫这么说着,又点了一根烟,“现在想想,比起刚进行当那会,心理上确实有一种上帝视角的俯视人家那个行当的『毛』病,这个改掉。以后,我就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一个中心就是照顾好家,生活好。两个基本点,基础是好好演戏,好好唱歌,把那些书给带到这个世界上,这是生存的基本。第二个基本点嘛,脾气就这么个样子,还有点身份地位,有点影响力,那就得管点事情,说好听点叫惩恶扬善,说不好听点叫多管闲事,就是这么个事情。”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老太爷听,还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唠唠叨叨说完,关荫心里舒畅了,知道打哪来,往哪去,路咋走,心里也就敞亮了。
这段时间以来无往而不胜的那点小得意,跟老太爷一絮叨,全都扔脑后去了。
磕三个头,关荫给老太爷敬了三杯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呲溜一口喝完,站起来拍拍手,跟老祖宗们汇报:“今天自敬一杯酒,往事不后悔,余生不将就。行,那就这么着,你们吃着,喝着,我也回家忙活去——记着照顾照顾咱们家啊,保佑着我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要有啥问题,都冲我来,我这人命硬,扛得住,都不要当耳旁风,做人最重要的是仗义!”
你就说这人有多扯吧,跟老祖先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匪气。
回到家,窑洞里温度正好,暖如阳春,灯光柔和,洒在黄土墙壁上,光线都被折『射』地柔和起来。
心头的事儿一去,关荫就打开流量,拍了两张照片发到群里。
群里就两位天后姐姐,小姨子,回家前师姐建的。
虽说知道小师弟是什么样的人,可师姐心里哪可能真的放心下,建个群,有什么事情要全都通知到,那也方便。
“这是啥呀?爸爸!”刚发出去照片,小可爱的语音就到了,用妈妈的手机发的,听到女儿的稚嫩的声音,关荫心里越发平静了。
“火炉子呀,宝贝儿上次回来见过,这是炖菜,这是烤馒头,这是小酒壶,温点小酒,爸爸喝酒呢。”关荫柔声细气地解释。
小姨子冒泡儿:“你居然偷偷喝酒!”
“喝酒咋啦?”关荫很惊奇,“在家我又不是没喝过。”
“重点是偷偷好吗?你居然偷偷喝酒!”小姨子大是不平,“回来给我带点儿,那高粱酒吧?得有二三十年了吧?”
关荫喝的还真是好酒,不贵,二十多年前一块五『毛』钱一瓶的凉城春,窑洞里珍藏到现在,那可真成了粮**了。
“回来给你带两瓶。”关荫许愿。
小姨子其实很容易满足,给点吃的,用心照顾着点,人家就满意了。
“这还行,不枉我劳苦功高。”小姨子挺得意。
不用问,昨晚今晚的广场舞比赛肯定拿好名次了。
这时,景姐姐才问:“那什么时候回来呀?”
“后天或者大后天吧,我把家里的粮食晒一晒,趁着天气好,麦子啊,玉米啊,还有黄豆,高粱,对了还有胡麻,三千多斤胡麻呢,还有葵花,没市场上卖的葵花漂亮,但是吃起来香,瓜子皮里头包着的都是油,可香了!”关荫索『性』开了视频,景姐姐抱着小可爱靠着床头坐着呢,看样子刚才在看电视,赵姐姐脸上敷着面膜,刚才在看书,小姨子……
她居然在吃肉喝酒!
也挺好,小酒喝着,肉吃着,小日子嘛,本来就该是这样。
关荫觉着有些庆幸,幸亏老爸把他叫回来在老家修炼,要不然,他都没发现,原本戾气十足的小姨子现在都平和了,人家都换了心态,换了生活方式了,要不是没这两天回老家的修炼,估计他都没感受的太清楚。
“我看你吃的啥。”关荫差点钻手机里去。
景二小姐一扬眉:“小鱼干儿,你那代言的酒厂送来的三十斤好酒,我都快喝完了。”
“回头买点。”关荫挺乐呵,又许了个愿,不再多说,小可爱都急坏了,人家要跟爸爸说话呢,都两天没见爸爸啦!
黄土高原上的窑洞里,灯光,火炉,热炕,外头山风呼啸,一如这个嘈杂的时代,但都被厚实的窑洞给挡到外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