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看成是多么不可或缺的人物,也从来不觉得一个世界要是缺少了他,是不是就不能够运转了。
若是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以自己为中心,在他看来,那未免也太过狂妄和不知所谓了。
或许这就是他一直都想着退休的原因。
毕竟他工作从来都不是为了拿着只够谋生的钱财,去干一份让人想死的活?
好吧。
其实是因为他觉得,璃月总是要离开他的掌控,自己走向一片新天地的。
他可以一直是璃月的依靠,是他们面对惊涛骇浪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定海神针。
但他更希望璃月的定海神针不止他一个。
若是只有一个“宝物”能够支持璃月面对惊涛骇浪,那么这个危机应对实在是不太合格。
啊。
总之,钟离不仅仅想要退休,一直在为自己的退休计划做着筹备,同时——
他还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旦退休,不要想着什么返聘的事情了。
现在管璃月,就是为了以后不管璃月。
那么退休了,当然就不必想着返聘的事情了。
反正在他心里,璃月没了他,顶多不适应一段时间,但是单从游戏剧情里面来看,这不是也发展得挺好的。
他现在的情况,比起那个时候,自然是只好不差的。
璃月尚且如此,更遑论提瓦特。
提瓦特尚且如此,更何况异世界?
顺着这样的推理,在最开始想到那个可能的时候,钟离下意识在心里摇头,不去思考那个可能。
他实在是不想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
可——
采红这个野心家,这个一心想要往上面爬——
无利不起早的家伙的存在,却恰恰映照了他心中的那个想法。
钟离不动声色地看着采红那强装镇定却多少有些露怯的脸色,并没有说话。
虽然他确实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为什么要让采红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呢。
真正一心想要往上面爬的,是采红。
试图在这场对话之中掌握主动权,却因为自己的阶层最高只能够接触到朱雀部落的祭司的采红,才是最想要知道他知不知道他想要他知道的东西的人啊。
果然,眼见着钟离没有反应,采红那故作深沉的深沉,就装不下去了。
这位从来没有接触过高位神明,却深知自己可能马上就要见证一位高位神明的蜕变的野心家壮起胆子,开始为自己的要求铺垫——
“尊敬的兽神大人,您是知道的,如果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的话,那么我们这片大陆,实际上一直都是不平衡的。 ”
一说起“你知道”这个话题,钟离似乎就难免想起来辛淼在某一段时间里面,经常对他说的——“你知道的”“你是懂我的”。
不过不管面对辛淼的时候,他知不知道,他当然是知道采红现在说的问题的。
毕竟他读过书。
相反,采红居然能够知道相生相克的原理,才是让他惊讶的。
毕竟这个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似乎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传播。
采红能够知道,才是奇怪。
若问采红是怎么知道的,那采红当然会说,他是从一个名为“采药”的外来者那里听说的。
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个理论很对。
而且眼前的这位神明,恰恰是一位和土属性有关的神明,还有着不凡的实力。
“您现在只有一个信徒,都能够有这么强的力量,那不就证明了,您是顺应了时事而应运而生的,有着非凡的天资和神力,完全可以自己白手起家成为一个新部落的神明,成为能够和四大兽神平起平坐的伟大兽神?”
“而我,甘被您驱使,只愿您建立新的部落的时候,能够给我一个祭司的身份,对外宣告,我是您的第一个忠实的信徒!”
他说出来了。
钟离拒绝的话也就自然可以说出口了。
“可我无意逐鹿,虽知苍生苦楚,却也无意过多改变。”
钟离言语间带着看透世事的冷淡。
“这个大陆缺的不是一个土属性的神明,而是新的思想、生产力等,而这些,外来者们完全可以提供。”
说得好像他非常重要一样,但是这个场面,又不是非要他站出来不可。
首先他是岩属性, 并不能单纯归为土属性,谢谢。
其次,诚如他所言,外来者们利用好了,能够给这片大陆带来的,自然就是好处了。
采红还想要说些什么。
毕竟下位替代当然有。
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识过了钟离这样的人物,他哪里还看得上其他人。
在钟离手底下,他愿意当个祭司。
在其他人手底下?呵。
那他还不如回到朱雀部落继续奋斗呢。
要是辛淼知道采红的想法,肯定会深深理解采红。
所以说,人的前半生,就不能够见到太过惊艳的人物,否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不过钟离才不在意采红往后的日子怎么办呢——
“我的信徒,只需要一个。”
若说这句话还有点不顾他们死活的美,甚至是不顾辛淼死活的美的话。
毕竟只需要一个,可没说需要哪个的话,那辛淼不在了,不就也是只有一个信徒了吗?
那么钟离的下一句话,就语意更加明确了。
“有她这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