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听话的系统就像手中被扬了的沙,是根本抓不住的。
辛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新开的小岛,在地图上灰了下去。
那座被她精心设计出来的小岛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防护罩,防护罩上闪烁着,看着就很危险的电光。
确实拿系统毫无办法的辛淼:至于吗?防我防成这个样子?
这比“朝济而夕设版焉”,还要过分吧!
反正已经弄清楚了情况,有点郁闷的辛淼也没有心情继续待在尘歌壶里了。
她出了尘歌壶,去思考,自己三天后出行,要带的行李了。
要是她知道系统为了装死,给自己待机了十天,她可能会更无语吧。
好在现在她不知道。
就算知道,无语过后,她也拿系统没辙。
摸不着,打不到的东西,还是不想的好。
不值得生气,气出病来也没人替。
反正系统和系统功能是两回事,没有系统这个权限比她高一等的存在作祟,她反而更加自由。
辛淼拿出很早以前给自己缝好的背包,习惯性地往里头装了个笔记本,又放了几支笔。随后,她放入了几罐绝云椒椒粉和石灰粉用作防身,就再也想不出来,自己该带什么了。
好像系统背包里都有。
那就只背这些好了,不然会很累的。
到时候想拿什么,直接借着背包掩饰,从系统背包里面拿好了。
想着,辛淼就收拾好了背包,将它挂在了家中的壁挂上。
次日,辛淼照常待在三木轩里头,拿着一把扫把,打扫卫生。
开店材料下来这么久了,大致清扫一下,等她和香菱出完远门回来,三木轩,也该开张了。
虽然,不开张,方便她交友和谈事情。
但是再不开张,估计千岩军都要上门问情况了。
这年头,璃月,可没有,盘下一家店面,却一直闲置着的道理。
可能,拿到开店申请材料的那一天,千岩军就已经在等着她开业,好来检查了。
好家伙。
辛淼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不知不觉,把千岩军里的督察员,鸽了好久啊?
辛淼有一瞬间的紧张,但又很快松懈下来。
鸽都鸽了,还能怎么样。
三天后,等她出完门再说吧。
事已至此,那再多鸽几天,也没什么吧。
简单清理了一下房间,辛淼就开始摆烂了。
反正和香菱出去回来,她还是得再打扫一次卫生的。
现在就随便扫扫吧。
舒服地瘫在座椅上,辛淼看起了《红楼梦》。
一朝春尽红颜老,一朝香断难寻。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悲剧,偶尔重温一下,也是不错的。
当然啦,不带脑子地看红楼,不去分析里头复杂的人物关系,会更加快乐。
不管系统有多狗,能让她现在还能看到以前世界的经典,她还是很感谢的。
虽然,系统还是只能让她看到高鹗续写版的红楼,有点可惜。
不过,大家都看不到曹雪芹自己写的,那她也不亏嘛。
这般想着,辛淼又翻到了下一页。
手上这章,正是宝姐姐初至荣国府,左右逢源遭人喜,林妹妹阴阳怪气生闷气,宝哥哥一腔多情惹人恼的经典场面呢。
辛淼小时候觉得,木石前盟才是yyds,后面再看,恨不得林妹妹一脚踹开宝玉自己飞。
她至今记得,小学的时候,上信息技术课的时候,其他同学在抓紧时间玩蜘蛛纸牌、扫雷。
而她,却孤独地打开了ppt,下了一张大红大紫的背景图,在ppt的文本框里头,用自己的小学生文笔,续写了一回黛玉焚稿断痴情,一朝重生斩情缘的故事。
然后一下课,电脑一关,除了自己的记忆,就再也不留痕迹了。
现在辛淼倒是无所谓谁和谁在一起,反正她也不能穿进书里,把所有的意难平重新书写一遍。
浸淫在书香之间,她也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养成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模样。
反正,就是,好读书,不求甚解吧。
倚在沙发上,喝着小茶,边上的香炉还有淡淡的霓裳花香气。
阳光透过窗棱,撒下斑驳地阴影。
辛淼站起身来,打算拉上窗帘。
下一秒,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辛淼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左右不过是熟悉的那些人,便先不慌不忙地,拉上了窗帘。
随后,她才笑着打开门,自顾自说道:“今天有空来找姐姐玩啦,快进来坐吧~”
来人没有反应。
辛淼的笑容逐渐消失,这才真正抬头,仰望两位,个子格外高的来客。
好高啊。
脖子好酸。
为了保护自己的颈椎,辛淼认出两位的身份以后,果断,将二人请入了三木轩之中。
一直以来,辛淼都以为,自己是有点说曹操,曹操到的天赋的。
前头才想着,千岩军的人可能早就等着,来调查她的店面了。
本来还想着,过几天,真正开业了,再找千岩军来进行考察,孰料千岩军的人这么认真负责,还没等她开业,就直接上门来调查了。
千岩军的到来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另一位来客,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来者正是,辛淼当初在“三碗不过港”遇见的,那位格外有气质的听书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听书人的面貌也很俊秀,那双金珀色的双眼,也格外令人难忘,她却没有一点印象。
但是,气质这一块,确实被听书人拿捏得死死的。
他身上那种,有如磐岩一般,沉稳、厚重的感觉,辛淼自认,自己见过就不会忘记。
听书人给人的印象,就是,偶遇之人,亦有风雅。
但这位风雅之人,跟着千岩军,来这干什么?
她的三木轩,应该没什么,可以吸引到这位先生的地方吧。
毕竟,从来没有听说过,统一制式的东西,可以得到,鉴赏眼光极高的人欣赏的故事。
统一制造的东西,自然少了工匠的细心雕琢,有的只是匠气。
匠心和匠气只有一字之差,含义上,却是千差万别。
人们总是追求独具匠心的东西,忽视只有匠气的东西。
听书人的眼光,大概很高吧。
他给人一种,应该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献给他的感觉耶。
他能看得上,这些家具吗?
何况她的店,还没有开张。
这些家具,现在也不卖啊。
果然,这些看似精致的家具,并不受听书人的关注。
他静静地审视着三木轩的摆设,又踱步,在三木轩里头绕了一圈。
原本三木轩只是一家小店,他这一走,倒使得三木轩,瞬间给人一种,自己配不上的感觉。
前来调查的千岩军见听书人对他微微点头,这才解释道:“这位是钟先生,字贯虹。你可以和我一样,直接尊称他为钟先生。”
要是系统在,一定会吐槽,那是不是有一段时间,这位钟先生,还表字护摩,还是可以直接称呼他为钟先生啊。
璃月人知道,自己叫了那么多年的钟先生,其实都是一个人吗?
不管未来知不知道,起码现在,璃月人不知道,辛淼也不知道。
因此她只是疑惑道:“那么,您和钟先生,本次的来意是?”
千岩军其实对需要他自己跑一趟的辛淼有些无语,但是,他毕竟有着高超的职业素养,礼貌又克制地告诉辛淼:“久等不至,又得知店主常在店中,便邀钟先生上门前来评估。”
“钟先生知识渊博,家学源远流长,为人公道正直,必能对你的店面,做出合理的评估。”
翻译一下,就是,我一直在等你邀请我来评估你的店面,但是你一直不来。询问你周遭的店面,却又得知,你经常出现在这家,没有正式开业的店里,觉得有些奇怪,就自己上门了。
钟先生是我请来的外援,见多识广,如果他认为你的店面没有问题,那之后,我也不会再上门。
如果他认为你的店面有问题,只是需要整改的还好,但是如果真的有很大的问题,那也不要怪他直接查封了店面。
辛淼可是三好良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的店有什么违规乱矩的地方。
想不到,她也就直接问了:“啊,那钟先生的评估是?”
钟先生站至千岩军的附近,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以一般理性而论,这家店铺没有不合规矩的地方,相反,在某些方面上来说,特别合乎规矩。”
“以前面的书房为例,璃月人布置书斋的时候,有三大讲究,九大忌讳,店主精确地把握住了这些规矩,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在我这个老派璃月人的眼中,这家店铺,是很合心意的中规中矩。”
“同时,店主在旁另设的摆设,很有蒙德风味,与璃月的摆设相映成趣,未尝不是很好的设计。虽说家具多是制式,但能够集百家之长,纳两地之风为一体,店主也算品味独到。”
“外头的摆设中规中矩,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只是简单的家具展示和陈列,符合三木轩面向璃月中下层百姓的定位。图册上可供选择的家具颇多,图册图案精美,数据清楚详实,未有不妥之处。想来,店主,确是有心,经营这三木轩的。”
听到这些评价,千岩军也就放心了。
看来三木轩确实是一家正经的家具店,不是什么皮包公司、空壳商店,用来洗钱的就好。
只要这家店正经,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开不开店的,随便店主什么时候开。
反正晚开,真的吃亏,赶不上交月租的,也不是他。
他做好自己的安全评估就好。
松了一口气的千岩军和钟先生道谢:“那行,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先去巡街了,晚间下值,我们在万民堂见。”
一顿饭换来正巧有空的钟先生的帮助,千岩军觉得很值。
毕竟可以买个放心,钟先生,总是给人很强的安全感。
钟先生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面色沉静:“你的工作重要,不必管我,快去吧。”
“我还有些话,想和店主交流一番。”
千岩军闻言,便径自离去了。
辛淼不知道钟先生想和她说什么,不过她也有事,想和钟先生说。
这是一幅系统见了都要流泪的画面。
谁能想到,它醒着的时候,费尽心机,想要辛淼偶遇岩王帝君,可是辛淼一直咸鱼地呆在一个固定地地方,也根本不耐烦听它的话术。
可是等到它休眠了,不用系统催,不用辛淼出门,岩王帝君,就自己上门来了呢?
千岩军一走,她便邀请钟先生坐下:“如果钟先生谈的不是公务,总可以坐下来说了吧?”
“一直让你们站着,就算你们说了,是在执行公务,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钟先生思忖片刻,似乎斟酌了一番,自己要讲的,是否是公事。
辛淼原先还有些紧张。
直到她奇迹般明白了,钟先生在纠结什么。
依照钟先生表现出来的偏好,他无疑更喜欢在绯云文斋那样的环境交流。
但从沙发上下陷的痕迹就可以看出来,辛淼喜欢待在沙发上摸鱼,更经常待在诗歌沉思间。
钟先生好像挺随和的,一副客随主便的姿态。
如果熟识,那辛淼希望,看见规矩的钟先生,不那么规矩的样子。但毕竟是客人,辛淼知道他喜欢绯云文斋,自然不会硬要他坐在沙发上。
而且毕竟打算和钟先生谈正事,还是正式一点吧。
这般想着,辛淼摆出一套紫砂茶具,沏了一壶清茶,等待钟先生先开口。
如果是其他人,她可能还会在无所适从之下,先开口。
可是面对钟先生,莫名的,辛淼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了。
独自面对钟先生,好像有点难。
辛淼面不改色地喝下一口热茶,即使心里已经被烫得尖叫了,面上还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钟先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眼底漾开了一抹笑意。
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吹了吹茶盏上散发的雾气,轻啜了一口茶水,品味茶水留在唇齿之间的香气。
没有着急告诉辛淼自己想说什么,也没有问辛淼茶水烫不烫的意思,他先开口赞了一句:“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