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孙承宗回京
乾清宫,刘若愚走路无声进入东暖阁。苗得宝觉得自己离干爹的水平还差远了,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出如此神功?
不过干爹手里捧的是什么?灰褐色的石头?没见过这么平的石头啊,。
刘若愚看都没看自己干儿子一眼,恭敬躬身举起手中“石块”说道:“陛下。”
朱由校“唔”了一声,没抬头。
“开平那边送来了新的样品。”
朱由校抬头,看向刘若愚手中物件。放下题本,起身走到刘若愚面前,接过“石块。”
朱由校颠了颠,重量倒是差不多,说道:“出去试试。”当先向室外走去,苗得宝好奇的看向自己干爹,刘若愚微微摇头。
来到乾清宫外,在众人错愕的眼中,朱由校随手就把“石块”扔下台阶。
在苗得宝等人惊愕的眼中,“石块”摔成大小两块,朱由校走下台阶,捡起两块仔细打量。
还不错,这混凝土已经接近完美了。
为了建纪念碑,朱由校可是把后世混凝土的技术交给了皇室工匠,按照后世的记忆,开平(唐山)那边有石灰石,在那边烧制水泥,然后混合水、砂、石,凝固成手上的混凝土块。
只是现在毕竟没有后世那些机械,水泥的质量远不如后世,这混凝土也跟着水泥一次次调配试错进行实验。
朱由校把混凝土块递给刘若愚说道:“不错,让他们继续,弄出来后自己先摔了试试。”
“奴婢遵旨。”
朱由校拍拍手问道:“忠烈祠建造地方的拆迁如何了?”
刘若愚躬身道:“听说陛下出资给他们建房子,百姓都高兴,都愿意拆迁。”
刘若愚心中暗道:不愿意才怪了,外城那些房子就没几座好的,那些贫民可是捡了大便宜。皇爷还不许他们强压百姓,哪里需要,一说给他们建新房,都欢喜的答应了。
朱由校点点头,转身上台阶,问道:“孙承宗、杨鹤、武之望、朱国祯到哪了?”
刘若愚回道:“皇爷,按路程算,孙阁老下午酉时左右可到京,杨鹤到了扬州府,朱国祯应该到了淮安,武巡抚已在天津。”
“酉时?”朱由校想了想说道:“若请见直接让他来,不用通传。”
“奴婢遵旨。”
京城外,十里长亭。
孙承宗穿着日常便服坐在马车上闭目思索,马车慢悠悠的停了下来,孙承宗正在疑惑,外间传出老仆声音:“老爷,是韩爌韩阁老相邀。”
孙承宗微微皱眉,怕什么来什么,既然躲不过那就算了。
孙承宗下车,人来车往,不少人再此送别亲朋,长亭已塞满了人。
韩爌笑道:“稚绳,多年没见,倒是苍老些许,劳苦功高。”
两人客套一番,韩爌引着孙承宗离开官道,走了几许,韩爌已经安排人支好布棚,布棚下已布置好桌椅,泉水已沸。
两人对坐,韩爌亲自给孙承宗斟茶。
孙承宗道声谢,喝了一口,滋味万千。
韩爌笑问道:“稚绳,三年没喝过京城的茶了吧?如何?”
孙承宗回味一番,放下茶盏说道:“相比起辽西的茶,倒是少了几分野趣。”
韩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看来稚绳对辽西感情深重啊。”
“自然,皆是大明国土。虞臣泡的茶还是那个味,没变。”孙承宗笑道。
“哈哈,稚绳记得就好。”
阐明不断,微风徐徐,两人像是多年阔别的老友相谈尽欢。
一炷香后,韩爌与孙承宗一起入了京城。
两人在长安街分别,一人回家,一人去承天门。
孙承宗回想着城外两人谈论时场景,两人都没说朝局政事,孙承宗没问魏党、东林如何,韩爌也没问孙承宗辽西局势以及今后打算,然而却又好像说了一些。
韩爌坐在马车中神色疲倦,孙承宗出去三年,已和他们没有以前那般亲密了。如今朝局不明,危机重重啊。
不管孙承宗愿不愿意,到承天门外,一众往日同僚都在外面等候,孙承宗无奈,只得匆匆打了招呼,借口门口等候的内侍,不敢让陛下久等,才得以脱身。
随着苗得宝一路来到乾清宫。
见到当今天子,自己的学生天启就站在殿内等着他,孙承宗刚要跪下,朱由校急步上前扶起。
朱由校看着孙承宗花白头发、黝黑皮肤感慨道:“阁老辛苦了。”
历史上的孙承宗在清军入关后领家人守卫高阳,城破被擒,自缢而死,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都战死。
可以说满门忠烈,后世的朱由校在读到这段历史时候忍不住掉泪,明末虽然有不少人投降,但也有为大明战死、尽节的忠义之士。
东暖阁,两人主次坐下,孙承宗余光看到偏殿内的几张地图,大致有两京十三省的全图,还有辽东、东南区域地图,另外几张倒是没看清,也没见那些木匠工具和木头。孙承宗心中感慨,陛下果然奋发图强了。
朱由校看着孙承宗问道:“阁老,辽东如何?坐着说,不要拘礼。”
孙承宗缓了缓说道:“陛下,辽东目前还算稳定。不过请恕臣直言,我朝在辽东历萨尔浒、辽沈、广宁之战,不仅丢失大片国土,也致使士气低迷,辽东诸军战斗力不高,臣实在担心建奴下一次行动。”
朱由校也知道孙承宗这三年能稳住辽东,并且把前线推到锦州一带已是不易,当然,建奴忙着稳定和构建得到的土地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看到有些不自信的孙承宗,朱由校打气道:“熊爱卿去的时候想必阁老已经看过一些措施,这些措施起码会在一两年内稳住辽东。”
孙承宗道:“陛下圣明,臣听熊总督说,这些措施都是陛下所想,臣见过后也极为佩服。”
朱由校有些无奈,少说些恭维的话,多干些实事,这大明岂不好上几倍?当然不是说孙承宗。说道:“如今边事紧张,我撤去经略一职,夺监军指挥和建议权,给予督抚灵活指挥权,阁老可有疑义?”
朱由校就怕孙承宗不赞同,他今后是内阁首辅,若不站在自己这边,事情就大条了。
孙承宗道:“臣在辽东三年深有感触,臣支持陛下,那些担忧督抚做大之人皆是见识浅薄之人,陛下不要在意。”
朱由校放下心来,说道:“阁老可比那些夸夸其谈的人好多了,朕每天对这些莫名其妙的题本烦不胜烦。”
接着道:“阁老身为读书人,对东林党人怎么看?”
孙承宗心中一颤:陛下变得咄咄逼人了,说道:“陛下,臣不敢妄言,臣只是觉得东林党人多是熟读典籍之人,虽有狂言,但都为国为民,还请陛下多多宽宥。”
朱由校内心叹息一声,孙承宗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地方望族出身,他会站在读书人的立场说话也不奇怪。大部分东林党人与他私交不错,他也必须为东林党人说些好话。
罢了,只要孙承宗不与他对着干就好。
“阁老对西洋火炮怎么看?”
孙承宗说道:“陛下,臣在山海关见过几座西洋火炮,令人试射,威力比我大明自己研制的要高上许多,实乃兵家利器,臣请陛下下旨从沿海各省西夷处购买,并令军器局仿造,此等利器若大规模装备在九边,大明无忧矣。”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说道:“阁老也应该知道朝廷现在的财赋不足,辽东和登莱的历年欠饷、军饷都是朕从内帑东平西凑凑出来的,户部那边只给了十二万两,已经让李起元那老家伙骂娘了。”
孙承宗默然,熊廷弼和刘应坤在山海关发饷的时候他已知道这其中九成的钱都是皇帝内帑出的。
“阁老可有增加财赋的办法?”朱由校淡淡问道。
孙承宗思虑片刻后说道:“陛下,恕臣直言,如今百姓负担过重,若再加派赋税,恐激起民变。”
朱由校点点头,孙承宗还算有些为官的担当和见识。
“臣听闻陛下已下旨在陕西清丈田亩,试行新的赋税,臣以为是国之良策,若两京十三省全面推行新的税法,国库无忧矣。”
朱由校摆摆手说道:“新的东西还是先试试的好,一下子全国推行恐怕多生事端,阁老莫忘了遣送王安石的变法,一开始轰轰烈烈,最后黯然收场。”
孙承宗悚然一惊,道:“陛下圣明,臣惭愧。”
朱由校站起身,走到一副地图面前说道:“阁老也是地方望族,田亩不少,就不怕以后交的钱多吗?”
孙承宗已经随着朱由校起身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臣是大明的臣,是陛下的臣,只要于国有利,臣都愿遵从。”
朱由校依旧看着地图,他还是相信孙承宗的人品的,不过有部分人。。。。,朱由校淡淡说道:“若有人反抗呢?”
孙承宗心中一叹,自然明白朱由校说的是哪些人,不过这些人在大明危难之前什么都不是!孙承宗肃然道:“陛下,我等官绅世受皇恩,自该为国解忧。”
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朱由校笑了,起码孙承宗还没入韩爌、钱谦益那帮人跑偏,也没有那帮人那般无君无国。
留孙承宗用过晚膳,又聊些事务,临到戌时二刻,孙承宗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