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子胤给他们的依然是半柱香的时间自检其责。
江几道不用赘述,犯的是协助妃嫔结党外官;哈博尔则是调查缓慢,手中证据在几日前已经指向中书令却迟迟不上报刑部,有刻意拖延为已谋私之嫌。
旻子胤颇为爱惜江几道踏实沉稳不结交不站队的品质,所犯之事也不过就是送了送东西,对书信中的内容毫不知情,罚俸停职了事;
哈博尔则继续调查宫女之死的详细因由,等事情全部办妥后再定惩戒。哈博尔查了一半的案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情况,临时再交到别人手上更是白白拖延。
俩人各挨了教训,垂头耷脑从三清殿出来,王海已经不在那儿了,小酒公公向他们投来慰问的目光。
哈博尔扭头似想同江几道说什么,江几道却目不斜视直直看着前方,保持着一贯清高的姿态,昂了昂下巴兀自走开了。
他一点儿都不像是受罚,反而像是领了功。
江几道把哈博尔晾在三清殿门前,哈博尔嘴边挂着嘲讽的微笑看了小酒一眼,小酒明白是哈副宫领面子上挂不住,讥讽江几道呢,于是也陪笑两声。
这时,三清殿内王君正喊他,听着声音与平常倒也没什么不同。
小酒行了个相同官位间的平礼便入了殿,哈博尔则又站了一会儿才摇头离开。
“看着点哈博尔。”
旻子胤唤小酒进殿是让他把午饭前那些大臣再统统喊回三清殿,吃饭加上休息的时间已经绰绰有余,还得把之前的未议完的内容继续下去。在那之前,他也给小酒派了活儿。
看着点,是哪种看着点?
小酒纳闷,不很明白,于是没有立即应声下去,而是努力挤出做作讨好的笑容看向王君,作为笑容背景的面庞上,写着不懂两个字。
旻子胤见他还不依照吩咐去喊人,脸色难看地抬眼斜他,手边之前整整一摞的待看奏折已经批阅了了大半,眉间隐隐浮现疲倦之态。
小酒立即板正立好,收起笑容,依然没动。
“斯嘉为了荣宠,郝蘅为了仕途坦顺,互相暗中勾结,这是谋一己私利的人品问题。但是现在有宫女死了,是怎么死的,假使有人蓄意谋害人命,那这个人怎么能在宫里留下来。”旻子胤眼白一翻,厉声:“可明白了?”
小酒连道明白,在旻子胤沉着脸的一声冷哼中,退出大殿忙着到另外一间房请大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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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郊外小茶馆,远近无人,微弱的灯光从合拢的门板间隐隐透出来,斜斜照在店铺门前的一张茶馆客桌上。
客桌常年摆在店外,受到风吹雨淋的侵蚀,比店内相同的桌椅颜色暗淡许多,三张桌子呈上下首位排列,其中一张上面坐着一位老妇人,仿佛打发时间般边端着饭碗慢吞吞吃着,边眼神警惕观察四周异状。
店内一张方桌上,也面对面坐着两位客官。
一位温文尔雅,君子如玉;一位清高自持,德品高尚。两人的目光都落于桌面围棋上,似凝神苦思,激战正酣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