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邑再次展开了极其漫长的思索过程。
他虽然彪悍勇武,脾气刚烈暴躁,却绝不是一般的鲁莽无脑只凭借脑子一热随意妄为之辈,在有利用价值的人面前,他能极尽克制,以求达到更高的目的。
“小姑娘,你多大,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做这些?”他笑眯眯问,食指弯曲托着半边脸颊,意味深长。
宋北北总是接连不断感受到来自楼邑的压力,他一会儿凝肃,一会儿放松,一会儿又利害,同他说话得一直提着心才行,时间长了脑子也累心也累。
现在他既问到这里,她没有扭捏作态,还算端庄地扭动一下,将原正坐着身子改成斜坐,这样她正面对着楼邑。
“我想得到利益。”
“哦?”楼邑眼角一挑,加重尾音,很感兴趣的样子。
宋北北坚定地点头,犹豫片刻照以告,双手紧紧攥着,这样做多少能获得一些力量。
“我希望得到利益,我请求您索要谷国与大曜边境的那两座城池,其实主要是临近谷国那座,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摆脱目前的困境。”
“困境?能不能说?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猜来猜去。还是说,想以此接近雪宁?”楼邑讥讽意味明显。
宋北北低头抿唇。
别人对她的讥刺或者嘲讽,她向来不介意。比她弱者没必要介意,比她强者则争辩两句也无法证明对错。
教她意外的反而是,楼邑看似不怎么在意除去楼秦云以外的其他孩子,然而对楼雪宁近在眼前发生的事儿却了如指掌。是谁告诉他的呢,大夫人?五夫人?是谁在明里暗里监视着她们的举动,掌握着楼府?
定了定神后,她说:“大曜王君将我囚禁在将士陵,如果那座城池归您所有,那么我就是属于谷国而非大曜,大曜王君的惩戒对我就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宋北北站起身,行到楼邑三步左右的正对面停步,有模有样认真的跪下来,恳切道:“求司律长成全。”
楼邑没叫她起来。
端起温度正好的茶水抿了口,边垂下眼睑拎着杯盖拨动着少许两根浮在水面的茶叶片,边漫不经心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小女方才所说,您千金的误死事件需要尽快解决,不然的话不仅在大曜白白添了谋略过人的勤王为敌,还即将面临谷国王君的质疑。弊大于利,求司律长三思。”
“可我的目的就是要让大曜起兵,他们先起兵,我才能不需要获得王君的同意直接去迎战,也堵住了一众大小国家的悠悠众口,这多划算。
我就是要耗尽他们的耐心,让他们忍不可忍,哈哈,这才是我想看到的!”
楼邑激动起来,他站起后在主座背方的空地左右踱步,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他终于把他内心的预算说了出来,在不知不觉中,他正在同一位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儿八经地讨论作战策略。
“旻子胤绝对不会出兵,绝不可能。”她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