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的林间空地上顿时显得空空荡荡的,只留下一个人独自在月色下目送二人离去,不知怎么,此时的柳天风已没有了往日的放荡、随意,倒显得有些孤独寂寥。
殷云明见没什么事情了,刚想回店房去,却听那个声音又传到耳边:“别走,还有好戏呐。”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柳天风回过头:“大师兄,出来吧,还要小弟等多久啊。”
只听有人一声干笑,从殷云明一直关注的那棵树后转出两个人来,前面的正是杨继先,而后面的人、穿着打扮明显不是中土人,但让殷云明感到有些似曾相识。
看着二人走近,柳天风又恢复了那懒洋洋的神情,
“大师兄,劳您跑这么远,小弟真有些过意不去呀。”
“别开玩笑了、二弟,师父和我这些日子很替你担心,好在你没事。”杨继先说着叹了口气。
柳天风却冷笑一声:“我怎么会有事,那名江汉帮的弟子又不是我杀的。”
“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担心。那天是师父一时火气大,才错怪了你,过后他老人家也非常后悔,才让我和袁兄一路寻你而来。”
“哦?袁兄大老远的从天山赶到中土、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是问后面那人的,而那人却没有做声。
“别这样了、天风,”杨继先又道,“天山派和我们山庄的交往你又不是不清楚。”
“天山派”三个字一说出来,殷云明心中一动:这姓袁的装束不正和终南山修真洞中那人一样吗?难道那人也是天山派的?想到这儿便更想知道他们还会说什么。
又听柳天风道:“大师兄,师父让你来、不会是还在怀疑我偷了玄铁绿林令吧?”
“看你说的到哪儿去了,”杨继先忙摆手,“也罢,既然你不放心,我不妨告诉你,师父怀疑那玄铁令就在华山派。”
殷云明听了暗吃了一惊,但不等他多想,只听那姓袁的猛然朝他这边吼道:“什么人?滚出来!”随着话间,两枚铁蒺藜已飞了过来。
反正已被人发现了,殷云明想出去,不料却从身后伸出一只手、将他拦腰抱住,转眼间已经到了十几丈外的一棵树上,扭头一看、原来正是“清风道人”沈成宽。
殷云明有些吃惊,可立刻被沈成宽捂住了嘴、摇了摇头,二人又向下看去,见那姓袁的和杨继先已来到方才殷云明的藏身处。
杨继先将钉在树上的暗器取下、交给姓袁的那人:“没人。”
“真见鬼,我明明觉得有人……”
柳天风冷笑了一声:“大概你真的是见鬼了吧。”
“天风,还是跟我回去吧,”杨继先又把话拉了回来,“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你想想,师父身边只有我们四个弟子,老三、老四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愿干,他老人家不靠你我、又会靠谁,你是聪明人,这点儿道理还看不出吗?”
没想到这杨继先平时看着木讷讷的,可现在说出话来、竟又如此会打动人,殷云明忽然觉得、自己从前还真的小看了他。
此时,柳天风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看他:“好吧,我跟你回去,反正你们不怕江汉帮找麻烦,我又怕什么。”
“那就好,我们没有做亏心事,当然不怕,何况二弟你还和邓氏兄弟有姻亲关系。”杨继先总算轻松地笑了。
柳天风却斜了他一眼:“走吧,再说下去天就亮了。”
“好、好,走吧。”
杨继先忙点头,三人一起向西边而去……
树林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回头看了看沈成宽,见他正在思索着什么,殷云明便叫了声:“沈师叔。”
沈成宽扭过头笑了笑,拉着他从树上飘身而下,待二人站稳才问道:“云明,刚才的那些人你都认识吗?”
“那天山派姓袁的和邓氏兄弟是头一次见到,其他几个都认识。”
沈成宽点了点头:“这个什么‘万杰山庄’,看起来还有不少名堂,依我看、前阵子玄铁令的事一定和他们有关。”
“可、他们也不过是想得到而已。”殷云明有些奇怪。
沈成宽拍了拍他的肩头笑了笑道:“没那么简单,你看着吧,华山派、闻人复生,外加那个天山派一定与此事有关,只是我还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把这三个素不相干的门派连在一起。不过、日后定有分晓。好,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起床后打洗脸水时、听那客店主人正在抱怨着,
“把店搞得鸡犬不宁,可半夜三更的又都跑了,连一文钱也没付,真是一群强盗……”
殷云明一听便知他一定是在说江汉帮那伙人、心中好笑便问道:“怎么了、店主?”
店主忙抬起头:“哎哟、客官,您歇的好么,小人可不是说您二位。”
“好了,我知道,”殷云明摆了摆手,“我们还要赶路,你先把我们的帐给结了吧。”
店主忙着吩咐人结帐,等二人梳洗好、那帐也结完了。殷云明多给了一些银子,店主千恩万谢道:“世上都象二位这样的好人就好了,可偏偏……”
不想再听他罗嗦个没完,殷云明忙拉着沈成宽出了店门。
出了镇子、沈成宽抬头看了看:“云明,我要赶去恒山,只好就此别过了。”
说心里话,殷云明真的有舍不得和他分开,忍不住问道:“沈师叔,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好了,别象个孩子似的,”沈成宽笑着道,“要说再见嘛,也快,最多两年,两年内一定再见。”
“啊,是嘛?”殷云明半信半疑。
沈成宽挥了挥手:“走吧。”然后转过身向偏西北的小路走去。
直到望着沈成宽消失在路尽头,殷云明才走向偏东北的路。
又是一个人了,这样想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其实自己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按着预定的目标、应该去找沐英,可在路上便听说、他已奉旨去了云南。殷云明思索着:既然沐将军不在,不如去北平找燕王,也好将靖儿的事对他交待一下。便转道向北平而来。
此时天已逐渐凉了,再往北走天气就更加冷,好在殷云明是习武之人、加上内力之深,对这点儿小事根本不在乎。
边走路、边天南地北地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北平。
燕王的府地就在前元皇城的原址上,这里在徐达攻陷北平时、大部分已毁于战火,只剩下太液池畔西北角上的隆福宫一小部分,朱棣就藩后、稍加修缮便做为了王府。
打听着来到燕王府,殷云明很随便地来到府门外、走上台阶,可立刻被守门的禁军给拦住了:“干什么?!”
左右看看禁军手中的长矛,殷云明抬手轻轻碰了碰那闪着寒光的矛尖儿、道:“不干什么,来串个门儿。”
“串、串门儿?”
禁军们好象看稀罕物似地看着他,“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殷云明微笑地将矛尖拨开:“看了,这不是燕王府吗?我没走错。”说着就要往里走,顿时、几杆长矛齐齐对准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