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求求您再宽限我们两天吧,不是我们不想搬走……”
“杨樟啊,我这也是没法子,咱们村儿就指着这路了,为了大家伙儿也没办法……”
“就是啊,总不能为了你们一家就不修这路了,县太爷那边可说是等不及了!”
“叔,我妹子现在还发着烧呢……我爹也……”
嘈杂的声音毫无保留地传入杨小桃的耳中,让她下意识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怎么睡觉都睡不好啊……
“小桃,小桃……”
谁在喊她?
杨小桃感觉自己困的好像魂儿都要没了。
她明明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谁会来喊她啊?
对啊!她是自己一个人住啊!
哪会有人来喊她啊!
睡梦中浑浑噩噩的杨小桃意识到这一点挣扎着睁开了酸涩的眼皮。
眼前的景色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可入眼却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
破旧的砖瓦墙,墙上到处是掉落的泥块痕迹,边角的地方长满了青苔,墙上挂着几串玉米棒子还有一些锄地的工具,头顶几根屋梁也掉了木皮,显然也上了年头。
鼻尖嗅到浓厚的泥土气息。
略一转眼珠。
“啊……”
杨小桃陡然坐起来,然后下意识抱着怀里的东西缩到角落。
“小桃,小桃,是姐姐,你发烧了快别乱动!”
出现在杨小桃视线中的是一个女孩儿,好像也就是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但是最大的问题是……
对方竟然穿了一身古装!
对没错!
虽然对方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很破,而且还打了好几处颜色不一的补丁,但是的的确确是古装的样子。
头发后面是披散着,头顶着一个圆圆的发髻,只插着一根粗糙的……木棍,也不知道算不算簪子。
关键的是对方的脸——她脸上从眼角开始就有一处颇为严重的疤痕,宛如一条虫子串联而成的蜿蜒的锁链,直接延伸到下颌。
再配上那枯黄得甚至有些隐隐泛着青黑的皮肤,看着着实让人有些惊悚。
姐姐?
杨小桃还没想明白就看到对方伸出一只手探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有些冰冰凉凉的,却又是透着温暖。
很矛盾却又很舒服。
“摸着好像不那么热了,看样子温度总算是退下来一些了,小桃别怕啊,没事儿了~”
她的声音很柔和,透着暖暖的关切。
粗糙却又十分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自己的脸颊,杨小桃眨眨眼睛竟然有些贪恋这份奇怪的温暖。
“你……”
杨小桃想要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刚张嘴就感觉自己的嗓子就像塞了一把砂砾一样又干又疼的。
“你烧了一夜了,嗓子肯定难受,先喝点儿水,不着急说话啊。”那疤痕姑娘拍拍她的肩膀,然后递过来一个十分古朴的棕碗,碗边还带着好几个豁口。
眼下杨小桃是真渴也顾不得嫌弃什么。
吨、吨、吨……
正大口大口地喝着水杨小桃就听到有匆忙的脚步声传入自己耳中。
杨小桃的视线中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年轻人。
对方穿着古装剧里才有的类似于书生模样的衣服,长相很是清秀,应该只有二十几岁,但是眼神却又像是满布沧桑。
杨小桃甚至好像能从他扎起的发髻中看到几缕不甚显眼的银丝。
杨小桃端着水杯看着他们。
这年轻人与疤痕姑娘长相有几分相似。
“小桃醒了?”年轻人似乎有些惊喜,“还烧吗?”
杨小桃实在是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捧着杯子抿了一下嘴唇。
疤痕姑娘道:“摸着温度降下来一些了,只是小桃的身体还是虚弱……大哥,外面怎么样了?”
外面有什么事情?
杨小桃想到刚才自己听到的嘈杂声微微眯了眯眼睛。
年轻人深深叹口气:“唉,咱们搬吧……”
沙哑的声音透着无力感。
“哥!可是……可爹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啊……”疤痕姑娘有些慌乱地说着,“咱们……能往哪里去啊……”
杨小桃看到那疤痕姑娘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眼泪开始疯狂外涌。
年轻人叹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别哭了玉兰,咱总有法子过下去……”
杨玉兰没有哭出声音,眼泪还是不停地掉。
杨小桃仿佛身有其感,心里隐隐好像似乎也多了几分伤感似的。
是要搬走吗?
杨小桃迷迷茫茫地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两个人忙活着开始收拾东西。
她……是不是也应该干点儿什么?
桃刚要下床却被杨玉兰眼疾手快地给拦住了:“你身体还没好,别乱动,乖乖躺着,收拾东西的事儿我和大哥来就可以了。”
“是啊,小桃好好歇着。”忙着收拾的杨樟也跟着喊了一声。
杨小桃拗不过只能半坐在床边,看着这两个人将屋子里肉眼可见的东西都用破旧的大包袱皮给包裹了起来,基本上就是一些粗布衣裳和书册。
没多久功夫,整个屋子看起来仿佛都空了。
屋门打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外面降下来的轰隆隆的雷声。
天边已经出现了层层叠叠的阴云,带着足以划破天空的闪电,瓢泼大雨仿佛顷刻间临盆而下。
“哥……”
“走吧。”
“可是咱们去哪儿啊?”杨玉兰拿着包袱眼神茫然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杨小桃,“小桃身体都还没好,这么折腾……”
杨小桃听到这话忙下了床,只是没想到脚刚一落地膝盖就跟着发软。
这怎么搞的……
正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人扶住了。
“小桃身体还不行,大哥背你。”杨樟在杨小桃跟前蹲了下来,语气坚定,“上来。”
杨小桃实在是不好意思让这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背自己,抿了抿唇道:“我自己……”可以。
但是随后就感觉到一股推力,然后自己就被迫趴到了宽阔的后背上。
“小桃别逞强。”
杨樟让杨玉兰把床上方才杨小桃盖着的被子拿起来,然后披到他头上,直接将杨小桃整个盖住。
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感觉,杨小桃想要掀开,却听到耳边传来杨樟的声音:
“外面要下雨了,听话,不然淋湿又该生病了。”
杨小桃没办法只能趴在对方背上。
视线陷入昏暗,杨小桃感觉到自己被背着行走在雨帘中。
鼻尖能嗅到被子上透着的一点霉味儿,低下头便瞧见泥泞不堪的土地。
耳边有穿透被子遮挡而来的雨声,夹杂着一些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这杨家可是真惨啊……”
“是啊,摊上那么一个疯爹,现在这房子还被冲了,这兄妹俩真是无家可归了。”
“可县令不是杨樟他哥吗,怎么会不知道杨家的房子在什么地方?”
“早听说杨家二房和大房家不和,那杨县令自然不会念什么旧情了,也说不定是有意为之呢。”
“哎,你活够了啊,这话可不敢乱说……”
“也就在这儿说说罢了……”
这些话夹杂着杨樟变得沉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地传入杨小桃耳中。
……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
杨小桃终于听到了杨樟透着疲惫的沉闷声音:
“先在这里暂住吧,等天气好了再想法子……”
“哥……”
兄妹俩似乎有些争执,但是之后似乎还是杨玉兰妥协了。
杨小桃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进了一个有顶子的地方,雨声跟着小了许多。
“被子都湿了,哥快把小桃放下来吧,让她下来歇歇。”
杨小桃眼前霎时间恢复了光亮,然后箍住自己的力道也松了。
杨小桃转动了一下眼珠,这里的模样瞬间一览无余。
这该是一间……茅草屋?
四周都是稻草,头顶有几根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木头搭起来的屋梁,上面覆盖的也全是泥土和稻草。
撇开那仿佛是各种混杂的味道形成的霉味有些让人作呕之外,这似乎是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如果——没有那两处破漏可能更好。
杨小桃看着那两个水柱一时有些默然无语。
这水柱滴到地上已经成两条细细的小河了……
耳边便听杨玉兰带着担忧的声音:“哥,这儿能行吗,这会儿风也越来越大了……”
“这屋子在这儿多少年了,肯定有破的地方,总比没地方去强些,”杨樟道,“暂时先避避雨,等天气好了再做打算。”
杨小桃和杨玉兰一起将没有雨淋的地方先收拾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毕竟这里空空如也,说是收拾也不过是把那些稻草和土块归整一下,把被子铺在上面,勉强能有个坐的地方罢了。
杨小桃微微抬眼,瞧见杨樟在角落里翻找什么。
之后听到他道:“你们先歇歇,我拿这些上去看看能不能给屋顶补一下,刚看到外面有个梯子。”
角落里竟然有一些干稻草和破瓦片,可能是以前的人准备修补屋子用的,要不然就是用剩下的,若是添到屋顶上,兴许能堵了屋顶上的缝隙。
“哥,”杨玉兰看了一眼门口的雨帘,满目忧心,“还是算了吧,咱们就先将就一下,等不下雨了再……”
“没事儿,这一直漏雨屋里太湿,对小桃身体也不好。”
说完这话杨樟不管不顾地抱着瓦片稻草冲入了雨帘。
杨小桃怀中被塞了一件干衣服,然后便看到杨玉兰也跟着出去了。
外面隐隐传来伴着雨声的说话声:
“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不行,我来帮大哥……”
坐在屋子里杨小桃看着手中这明显不知道被缝补多少次的衣服有些茫然。
一个人留在这草屋里的杨小桃这会儿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弄清楚一些情况了。
她应该是……穿越了。
穿越不是个陌生的词,但是别人都是穿越之后当王妃,当皇后,再不然当个大家闺秀什么的。
可怎么到她这儿——
不知所踪的疯爹,破旧的茅草屋,缝缝补补的旧衣裳?
现在真的是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
正琢磨着突然听到脑海中仿佛一阵嗡鸣声。
——【滴~】
——【幸运卡牌系统绑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