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宋伍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成的说道:“我没事,不用管我,我在缅怀过去。”
春儿哭笑不得,“小姐,你放心,若是您瘦下来了,奴婢一定会为小姐准备许多好吃的。”
“真的吗?”宋伍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将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春儿笑着点了点头,原先茶香梅香几个丫头还在议论着总感觉小姐突然成熟了很多,现下看来小姐还跟个孩子差不多。
估计就是那群丫头们想多了。
宋伍儿在春儿的监督下,日日饮食清淡,她也不是个能闲的下来的主儿,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府里备至夏衣的事,跑上跑下的,很快又瘦回原先的身材。
“哎…”这日宋伍儿忙完了,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前世嫁到南安王府虽然她是正妃,但是这『操』持中馈的事却是没有经过手的,没想到做起来竟是这般的累人。
茶香打来了一盆水来为她洗漱,看到宋伍儿脸上的疲惫忍不住心疼,“小姐累坏了吧?这『操』持府中大小事看着风光无限,做起来着实累人。”
宋伍儿闭着眼睛,任由茶香为自己洗漱,井水冰凉,洒在脸上一阵舒爽,宋伍儿舒服的眯着眼睛,慵懒的说道:“是呀,早知道如此累人,我就不跟二嫂抢了。”
“也不知道大嫂这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这种事有什么值得争抢的?”宋伍儿不满的嘟囔着,若不是因为楚寻儿和楼杏真两人因此起了分歧,她才懒得接手。
前世她身为南安王妃,虽然管家权让楚觅儿管着,但是全府上下可是没一个人敢怠慢她的,她也乐得悠闲。
“小姐,话不能这么说,等小姐嫁了人,这都是必做的事。”春儿给宋伍儿打着扇子,无奈的的摇头,小姐这个『性』子,嫁了人还是如此的话,肯定会吃亏的。
“不管了,这种事谁爱做谁做去吧。”宋伍儿换了家常衣服,往床上一骨碌,打算要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人来找。
她叹了一口气,只得起身。
“说吧,什么事?”
传话的小丫头看着倒是个机灵的,看到宋伍儿脸上的不耐烦,也不耽误,三句两句话就把事情全都给交代清楚了。
“回小姐的话,是库房管事派我来的,他说夏衫已经赶出来了,让小姐前去看看。”
“非要这么晚吗?迟些不可以吗?”春儿望了望窗外,眼下院子里已经点了灯,夜『色』已经深了。
“这…”传话的小丫鬟一脸的为难。春儿刚想劝宋伍儿明日再说。
宋伍儿探口气索『性』站起身来。
茶香梅香赶忙上前伺候她穿上外衣。
“走吧,反正迟早都要看的,还不如早些看完好向娘交差。”春儿点了点头,随着宋伍儿去了库房。
库房位于宋府的西南角,沿着抄手游廊穿过花园,挨着花厅的院子便是库房。
刚走过花厅,只听见一阵呜咽的哭泣声,若是白天里肯定没什么,但眼下别说白天了,花厅连个灯也没点,漆黑一片。
宋伍儿一行人的手里也只是提了一盏气死风灯,提灯的小丫鬟手一哆嗦,险些将灯给扔了。
“小姐…”春儿有些不安的拽住了宋伍儿的袖子,黑灯瞎火的,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女子的哭泣声犹如鬼魅般缠绕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如泣如诉,尤为恐怖,令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蓦地升起一股不安来。
“小姐…”提灯的小丫鬟大着胆子在周围照了一圈,没发现人影,她吞了一下口水,惴惴不安地说道:“会不会有鬼啊?”
鬼?宋伍儿重生一回对怪力『乱』神之事不再忌讳,她算是死了一回的人,还怕什么鬼。
“把灯给我。”小丫鬟急忙将灯递给了宋伍儿,似乎那灯是什么烫手山芋。
宋伍儿一双杏眼的环顾四周,她的声音忽然拔高:“什么人在装神弄鬼的,若是让我查出来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暗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瞬间紧张了起来,紧盯着暗处,生怕会窜出个孤魂野鬼。
好在走出来的是位满脸泪痕的女子,看打扮像是府里的绣娘。
“你是谁?”宋伍儿将灯提高一点,看清楚了女人的容貌,小丫鬟眼尖的认了出来,“云娘!”
既然知道是人不是鬼,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宋伍儿才问道:“天『色』已晚,为何不在房中休息,偷偷『摸』『摸』躲在这里?”
绣娘怯怯的向宋伍儿行了一个礼,“回小姐的话,奴婢今个儿被罚了银子。奴婢家里还有个女儿要养活,月钱一下子没了,奴婢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敢躲起来抹泪。”
“怎么回事?我宋府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克扣月钱。”宋伍儿皱了皱眉头,赵氏一向宽厚待人,对下人甚为体恤,在月钱上从未亏待过他们。
云娘擦了擦未干的眼泪,哽咽道:“前段日子府上新来了一批料子,管事的说小姐着急,要急着赶出来,奴婢和府里其他绣娘不得不夜以继日的做工,这才将夏衫给赶制了出来。结果管事说质量有问题,罚了奴婢的月钱。”
宋伍儿眉头紧皱,她何时说过这批布料要立即赶出来?管事在她的背后都做了什么手脚?
看着面前委屈不已的云娘,宋伍儿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别担心,公道在人心,等我查明真相,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云娘面上一喜,急忙跪下诚心磕了个头,“多谢小姐。”
宋伍儿使人将她搀起来,朝库房走去,进了院子,只见宋府副管事李德宝站在廊下指挥着众人人,“手脚利索点儿,一会儿让小姐看到了,还顶不济怎么收拾你们。”
宋伍儿眼眸一冷,管事有意无意的让下人们怨恨自己,想起刚才云娘的话,宋伍儿此时都信了。
李德宝一转头,刚好看到了立在门口的宋伍儿急忙迎了上去,那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献媚的笑容,“小姐您来了,夏衫都给你备好了,您瞧瞧满意不?”
宋伍儿收起脸上的冷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不过兴高采烈给宋伍儿展示自己劳动成果的李德宝没有注意到。
宋伍儿『摸』了『摸』料子,还是自己原先看中的布料,做工的针脚严密齐整,虽然时间赶了些,但看得出云娘她们也是用了心的。
看到宋伍儿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李德宝急忙说道:“小姐,这绣娘都是府里一等一的高手,您看看这做工精细,针脚严密,保管小姐穿上了之后美若天仙。”
“既然做工如此好,那我倒想问问了,为何无缘无故的克扣绣娘的工钱?”
李德宝闻言,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心里暗恨:不会是云娘那个不省心的东西告状告到小姐那里去了吧?看自己过后怎么收拾她!
“小姐哪里话,小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克扣工钱,定然是她犯了错,小人在宋府干了数十载,绝对不会做让宋府蒙羞的事。”
看到李德宝一副油盐不进的虚伪模样,宋伍儿冷哼一声,“你的衷心我自是知道,但是若是隐瞒事实,改日我定要好好的跟爹娘商讨商讨。”
听到宋伍儿隐晦威胁,李德宝直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看来小姐虽小却不好糊弄。
原以为小姐初次接手管家之事,没有经验,但相处下来发现她精明得紧。
“小姐哪里话,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老爷呢?老爷是当朝首辅,自是为陛下分忧解难,府里的事有小的们分忧便好。”
听到李德宝讨好,宋伍儿不为所动,后面的春儿倒看个真真切切,自家小姐帕子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来。
李德宝在宋府待了数十年,从随从干到管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精明的很,从来只见他让别人吃亏,今日倒栽到了小姐的手里,让小姐耍的团团转。
小姐何时变得这么果断干脆,做起事来手段高明,一点儿都不亚于夫人,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回小姐的话,这批货之前给二少夫人看过了,二少夫人说做工粗糙,很是不满意,小人没办法,只能罚了云娘一番。”
二嫂说做工粗糙?宋伍儿拿着自己手里的衣服在看了一遍,她觉得挺好的呀,看不出来哪里粗糙。
“春儿,你过来看一下。”虽然她不甚懂女红,但是春儿知晓呀,或许是由于她不懂才看不出来的,宋伍儿如是想着,转头唤来了春儿。
春儿看过之后也说看不出哪里有『毛』病,众人的视线又重新投向了李德宝的身上,审视的视线压迫的李德宝冒了一身的汗,万万没想到小姐竟然这般难缠。
早知道的话,他宁愿自己倒贴钱给云娘,也不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了。
宋伍儿在心里思忱了一番,最后只得说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去把克扣云娘的钱还给云娘,剩下的我来处理。”
听到这话李德宝急忙点头,像是怕宋伍儿反悔一般,他巴不得宋伍儿就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