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山道中唐兵发出的惨叫声,山上的番兵番将只觉得格外的解气,浑身上下格外的舒坦,手上的动作较起往日来,也要快了许多。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紧紧跟着酆泰二人的八千铁骑便是死伤枕籍,酆泰自思这般下去,定然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偷眼瞥了瞥深处,仍见是一片平静,当即将牙一咬,高声喝道:“还没死的都跟老子来!”
糜貹也是已悍勇着称,听得酆泰发话,也是奋起神威,一柄宣花斧舞得泼水不落,对着那些尚未死的唐兵喝道:“都跟着酆泰走,老子断后!”
幸存的唐兵听了,也是纷纷舍弃了自己的战马,毕竟这个时候还要骑马,无疑是自寻死路,循着酆泰的脚步,朝着山道深处迈进。
完颜宗弼在山上看见唐兵往山道深处迈进,脸上终是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他是知道哈密蚩整个布置的人,知道前方会有什么等着这支残兵,“去吧,该死的南蛮,你们可算也有今天!”
当杜壆得到前军回报,说酆泰追敌去了,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魁梧的身子在马上一晃,一头便是朝着马下栽去。
呼延灼在他的身边,忙是一把将他抱住,连声地叫道:“杜将军,杜将军,你这是怎地……”
杜壆回过神来,两行清泪顿时流了下来,“我与酆泰、卫鹤二位兄弟义结金兰,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如今正是要同享太平,共享富贵之时,酆泰兄弟怎能如此离我等而去……”
呼延灼听了,神情也是为之一黯,但很快便是开口宽慰杜壆道:“杜将军,酆泰、糜貹二人都是当世虎将,即便中伏,也未必会死于番狗之手,依在下看,只要咱们……”
“对对对,咱们这便追上去,一定能救出酆泰兄弟他们……”杜壆不等呼延灼说完,便是打断了他的话,招呼兵马朝前快速挺进。
呼延灼微微一怔,不自觉地叹息一声,虽然他也为杜壆兄弟间的情谊赞叹不已,但也为杜壆如此轻率行事而感到非常的无奈,当下只得是叫过呼延通、呼延绰,命二人不惜一切代价离开此地,将此地发生的事情报与李俊辰知晓。
呼延通二人听说是要他们临阵脱逃,自是百般不愿,怎奈呼延灼既是他们的上官,又是呼延家的当家,只得是满心不愿地在几个擅走山路的军士引路下,悄悄地潜入山中,准备自山路离开,去寻找李俊辰的大军。
凤凰岭越往深处,地势愈加险峻,道路也是愈加难行,酆泰、糜貹哪知道这些,只顾引着残兵前行,不过短短几十丈的距离,便又是遭到了番兵接连两次的伏击,虽然凭着二人的武勇,带着唐兵冲出了埋伏圈,但也使得原本就不多的兵力,更加雪上加霜。
“酆兄弟,咱们怕是不能再走了,再往前去,还不知道那些番狗有多少道埋伏在等着咱们!”糜貹伸手将身上的三支箭矢一一拔除,喘着粗气对酆泰说道。
“是不能走了!”酆泰看了一眼幸存的唐兵,在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涩,口中呢喃着,“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让这么多的弟兄惨死番狗手中,如果……如果有来生,咱们再做兄弟……”手中的银锏举起,径直朝着天灵盖打去。
“酆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有眼尖的唐兵看见,当即惊叫一声,纵身扑了上来,一把拉住了酆泰的手臂。
尖叫声立时让唐兵惊醒过来,一个个挣扎着站起身子,朝着酆泰扑了过来,糜貹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抡起巴掌抽在酆泰的脸上,厉声喝道:“酆泰,你tnd这是要做什么?你tnd这就想要丢下咱们这些兄弟不成……
好啊,你tnd去死啊,这些弟兄自有老子带着,即便是死,老子也会死在这些兄弟的前头!”
糜貹一通骂,直骂得酆泰面露羞愧之色,久久无法抬起头来,糜貹见状,也是知道酆泰一时想岔了,才会做出轻生之举,长长叹了一声,“酆兄弟,事到如今,咱俩的生死已是无足轻重,只是这些兄弟……”糜貹的目光在残余唐兵的身上掠过,“咱们既然带了他们出来,就一定要把他们带回去才是……”
“咱们死了不要紧,一定要让这些兄弟活着回去!”酆泰的眼神也是渐渐地坚定起来,缓缓地直起身子,四下里看了看,伸手朝着不远处的小坡一指,“咱们对这山中的地势一无所知,与其到处乱跑,中了番狗的埋伏,不如固守一处,等待杜将军他们的救援!”
“好!”糜貹重重地一顿宣花斧,“咱们就守在这里,与那些番狗好好斗一斗!”
唐兵的动作很快便是被番兵知道,完颜宗弼知道后,便是一提金雀斧,打算亲自带兵去剿灭酆泰这一股唐兵,哈密蚩连忙拦住了他,开口劝道:“四狼主,这一小股南蛮留在那里,既进不得,又退不得,咱们完全可以以他们为诱饵,引得另一部分南蛮来救,待消灭了另一部分的南蛮,他们还不就是瓮中之鳖,任由咱们拿捏了嘛……”
“嘿嘿……果然不愧是哈军师!”完颜宗弼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双眉一皱,“只是据咱们的儿郎说,那些南蛮离得可是有些远,如何可以把他们引过来……”
“此事容易!”哈密蚩阴测测地笑了笑,附在完颜宗弼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直让完颜宗弼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哈密蚩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不善,但让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哈密蚩所说的办法,肯定能最大限度地激起唐兵的怒火,最终落入他们设好的陷阱中。
“哈军师,就按你说的来做吧!”完颜宗弼思之再三,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哈密蚩朝着完颜宗弼应了一声,便是转身安排手下去了,却没有看见转身的那一瞬,完颜宗弼目光中流露出的杀机,“或许……如果……我女真真能渡过眼前的危机,这厮……怕是……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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