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色鬼的语气温和谦逊,不带有任何攻击性,就像是唠家常一样,娓娓道来,看起来像是真的是十分诚意一般。
可从皮肤鼻腔渗进体内的那些蛊惑性气体却还在影响着安平艾笑两人,让他们晕晕乎乎,不能集中。
好在那些枝叶并未过分囚禁他们,所以安平的手还是能自主控制,他将光狠狠打在了自己的眼角,让自己的眼睛极其难受难以闭合,再将一片火碎片燃烧在自己掌心,增添灼烧的痛苦,二者相加,使得安平并未完全不能独立思考,还是冷静的很。
“交易可以考虑,但——”安平吐出了一口浊气,“郑彦又要怎么解释?”
“我们真心相爱,他自愿与我一起,这是他的选择,与你们何干!”
欲色鬼一从安平嘴里听到了郑彦的名字后就像是炸毛的刺猬,整个人都开始处于一种迎敌状态,一点就着。
刚刚就已经消散的雾气又重新从他身体里开始喷洒出来,本还无敌意的花枝主动将他们二人捆绑住,架在了空中。
盾牌的面积也变大了,将整个沙发都包裹住。
艾笑一直都没出声,知道那个花枝一点面子不给将她强行拽起的时候她才拿起匕首,狠狠向一个地方使劲捅了过去,然后用力往旁边一划,将整个枝条都给破开了一个大洞,之后再用匕首往花肉里不停地搅动掰开才算完。
她仔细观察着欲色鬼那边,看着他整个人的重心偏移,脚的角度对应,还有那个偏离轨道,不将欲色鬼置为中心的盾牌。
“安平,帮个忙呗?”艾笑躲在他的身后,悄声对着他耳边说道,“将火力对着欲色鬼的右边攻击,往沙发那攻,把他的主力给拖住。”
“行。”
安平没有问艾笑理由,应下后就直接照着艾笑所想往那边攻击过去,将所有火碎片都转移到了那块地方。
果然!
艾笑看着欲色鬼神色一紧,想也不想就将盾牌从自己正前方撤离,加厚加固了沙发那块的防御。
她乘着欲色鬼分身的时机,从嘴里击出了一排银针,直接对准了他的心脏。
“真是烦人!”欲色鬼依旧没有把盾牌给拿过来,甚至把剩下的一点点保护着他的罂粟全都指去了那边,针对自己这边的银针,他只是一挥衣袖就将那些给挥散了。
“沙发上是有他所珍视的东西吧,艾笑。”安平将一切都给看在眼里,心中有了一丝顿悟。
“很明显。”
艾笑刚准备继续攻击,并把攻击目标转向沙发上的‘某人’时,安平快一步做出了行动,并在把第三个球扔在上空时回头对艾笑说了一句,“尽可能往后退,憋气。”
“喂,不过是个欲色鬼而已,不用这么拼吧……”
艾笑边说边用手捂住口鼻,扯着裹住她的枝干就往后仰。
银水球被抛掷上空时,整个房间的气流都发生了改变,原来的平缓被急促所覆盖,空气像是变为了海洋,一股一股无色无味的气柱在向着前后方鼓动,压强开始变大,气流开始往人的口鼻里钻形成压力漩涡。
“你这是……”欲色鬼刚张口说话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他下意识往旁边看去,确定了沙发那块地方的绝对安全,然后就将自己身上源源不断流散出来的淡粉雾气凝结成可触碰的武器,想要展开反击。
可安平的目的不在于此,乘着欲色鬼完全将视线放在了安平身上后,他朝着后背做了一个手势,笑了。
艾笑领悟地点了点头,单手捂鼻,另一只手将插在枝条上的匕首对准沙发正中心,一个用力扔了过去,并同时咬破手指,迅速在匕首后方画了一个符咒,加立了结界在上方。
欲色鬼这才发现他们两人的目的,立刻将自己的防备全部撕开,下意识往沙发那边栽,想要接住匕首。
哐当当——
气流柱幻化成型变为了水柱,一击即中将欲色鬼击倒,然后瞬间转向了盾牌,硬生生把盾牌砸出了一个洞。
匕首从那里飞了进去,插中了沙发。
一道紫光瞬现,郑彦的手臂被刺伤留下了血迹。
“安家人!你怕是活的不耐烦了?!”欲色鬼看到郑彦那紧皱的眉头和手臂上刺眼的伤痕,气场完完全全的变了,淡粉的雾气变为了宣红,分为两股,像是恶龙一样冲着安平艾笑飞奔,带着其主人满身的怒火,像是要把这两人吞噬殆尽。
“靠!”艾笑明显感觉到那些花也把自己绑的更紧了,现在她算是真真正正地无法挣脱了,安平也一样。
火和水还有光都没法将这个无形的雾气给破散,而现在被牢牢绑住的他也没法施展结界。
“啧,”安平始终都没有将银光球给放下,一直让其高高悬挂在两人的头顶上方,“沉住气冷静一点,闭上眼睛稳住心智,欲色鬼的雾气不过是让你醉迷罢了,心智足够稳健,肉体足够清醒就不会有大碍。”
“那人快醒了,我会抓住那人清醒时欲色鬼的分神将这些花烧了,抗住这一会儿就好。”
随即安平又小声叮嘱了艾笑一遍。
那两股红色的雾气已然冲到了两人面前,在他们眼前泵然炸裂,从头到尾渗透进了他们的皮肤骨肉。
银光球刺眼的光照在了两人的眼睛上,安平愣是眼不眨一下地扛着,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而艾笑实在是受不了,下意识地避开了光,闭上了眼,“我……靠。”
想吐,晕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艾笑留下了最后一点点理智,用力将自己的手与粗糙的花茎摩擦,让自己感受到那种灼热的疼痛感,好歹才因此没有完全沉浸在迷雾中。
“嘶……”
就是现在!
安平看到欲色鬼被郑彦的声音吸引过去,在内心呼喊着三颗银球,火与水与光马上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直愣愣打在了欲色鬼身上,欲色鬼防其不备,而又不敢轻易将守护他的盾牌从郑彦那边剥离,就此慢慢被光圈给彻底压垮收缩,关进了这透明的玻璃里。
“呕——啊咳咳咳……”
没有了宿主的能力,那些捆绑着安平艾笑的罂粟花也就此松开,艾笑直接倒在地上捶地干呕。
安平虽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但煞白的脸和干得发裂唇瓣还是表现出了他的不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谁?”
艾笑舔了舔嘴唇,撑着地往郑彦那边看去,叹气摇了摇头,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怀表,将左耳的耳钉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抓着怀表链条的最顶端,死盯着郑彦的眼睛,对他说,“郑彦,看着我,看着我……”
“一。”
“二。”
“三!”
啪嗒一声,关上怀表。
郑彦的瞳孔已经没了凝聚点,呆呆地坐立着,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滴着血。
“做得好。”安平松了口气,想把还趴在地上的艾笑给拉起来。
“别别别,你让我保持这个动作一会儿,别动我,”艾笑赶忙摇了摇手,“再动一下我又要晕的更厉害了,你先去把他打晕,我这状态下的催眠,鬼知道能灵验多久……”
她低下了头,捂着自己的嘴,将自己团成了团,“被他知道了这一切就不好了……”
艾笑强撑着精神,看着安平走过去,一个手背打在了郑彦的颈脖,将他击晕后,才缓慢地用胳膊肘压在地面,将自己的身体慢慢放平躺下。
她看着被烧的全都是一个个洞的天花板,周围全被打碎的玻璃制品,被水淹掉的地板,还有这满屋子乱七八糟没有一处可下脚的地方,叹了口气。
“真是……真是……”
艾笑突然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来描述今天的一天。
“有毒。”
“真是有毒。”
“去地府一趟吧,去找孟婆要两份汤药,你一碗,他一碗,”安平还是刷白着一张脸,背上背着郑彦,手上伸出来递给了艾笑。
“食发鬼不出意外,也能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