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里的画面,应该已经看到你父母的一些,疯癫的行为了吧?”
地下鬼一点也不避讳,直接在安平面前说出了‘疯癫’两个字。
安平的眼神马上就冷了下来,颇为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疯癫的行为吗?”地下鬼比安平要矮半个头的样子,所以正好,嘴叼着的烟斗微微往下压一点,就能勾到安平的领口,他靠近着他,故意用气音营造了一种鬼魅的感觉。
“因为你,”地下鬼挑眉,又看向了艾笑,“也因为你……”
艾笑和安平的结合本来就带着命运的捉弄,两人的相遇会让彼此都开始往一个不定的方向走,会让彼此的阴暗得到释放。
更别说是被火结界附身的艾笑了。
两人相处的越久,越纵容彼此,安平身上埋下的来自父母的基因,父母给他的来源于安遥的基因也会越来越影响到本人自身。
安平和安父安母之间是有感应的,所以安平疑惑波动的情绪越多,安父安母内里属于安遥的暴动也会越多,久而久之,就会控制不了。
本来这两人不应该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应该是一直都好好地呆在里面,以身后智者的身份操控外面的棋盘,可是他们出来了。
还遇到了艾笑这样的突发情况。
他们不能完全地把控自己的心理和身体,脑子里渐渐出现了一点其他人的声音——或许也是一直深埋与心底从未得知其存在的,属于角落的自己的声音。
——我要出来,我要自由,我要归顺安遥,安遥的所想才是我们所渴求的。
安父安母自然感觉到了这种来自精神的不对劲,所以他们借着外出,想去找到原因。
他们来到了地府,地府的鬼怪气息让他们体内的阴暗因子更加躁动了,所以没克制住的,那两个虚假的人跑了出来——说是虚假伪冒,其实他们也确实是安父安母,不过只是他们的一部分罢了。
安父安母和那一个部分在地府里都开始对一样东西有了渴望,有了像是吸食毒品一样的贪欲。
在进入未知空间去找寻那个让他们如此渴望的东西之前,是安父安母的本体主动将那两个假冒伪劣产品驱逐出去的,不知道那个一直在吸引着他们过去的东西是什么,他们还得用自己残存的理智去阻止着一切糟糕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们主动被困了进去,而另外两个,则把自己装扮成本体,想要出去为安遥做些什么。
安父安母进入空间之后,第一个遇见的就是坐在洞穴角落的地下鬼,那时候,三人只是彼此互看了一眼,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然后打架的声音没过多久就从隔壁的洞穴里传出来了。
久违的冷兵器互相碰撞的声音让地下鬼想看热闹似的追踪了过去。
刑天原生活在这里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难得能看见他的本身,这下难得看见了,还就是兵刃相接的场面。
安父安母像是饿极了要争夺食物一样,毫无章法地只顾着往刑天原身后的那块地冲,鞭子珠子斧头,打的火花四溅。
三人一直都没能分出胜负。
直到安父安母直接开始用最原始的攻击方法,用牙咬刑天原,这件事情才算是结束。
而且不是以胜负结束,是以安父安母的抱歉结束。
“你那里是,结界吗?金元素……”
安父将刑天原又一下打击扛下来,然后很虚弱地问了一句。
“滚出去。”刑天原没有应答,但是那句话一问出来,他的斧头就差点要将安父挡在前方的鞭子给砍断了,“最后一次机会,安家人,不然就真的来一场格斗。”
“就这么走了?可真是没劲。”地下鬼看着安父安母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没忍住在旁边嘴贱了一口。
“地下鬼?”安母喘息着,满脸刷白地看着他,并且走近了她,愣是在他身上施加了灵力,让他只能乖乖地被抓住,“帮帮我们……”
他们意识到了问题,吸引他们的东西是结界。
可能是结界在引着他们去解开,然后安遥就能渐渐得到更多。
刑天原守护着的就是金结界,如果安父安母没有感觉错,那金结界底下的是战石,是他和黄帝战斗时衍生出来的一块石头。
金结界一旦解开,战石出世,后果不堪设想。
得到战石的人会拥有无穷的力量,战无不胜,那是不能被人类或者任何一方人拿到的东西。
“所以我们反而要保护那个金结界?”
艾笑听着这意思可不是什么好事,刑天原的名声即使是她都听过,是一个不爱听别人说话,一意孤行,可是偏偏实力又是在上乘的人。
要和他正面刚是极为麻烦的。
“保护还是不保护由你们自己选择,反正消息是告诉你们了。”地下鬼对这个不感兴趣,“但是就算你们要去找刑天原,也等救下来鬼母再说,救下了鬼母,我可以告诉你们,刑天原要怎么引出来。”
决定好所有事项之后,除了地下鬼以外,大家都在安平的银水球构筑的结界底下开始了短暂的休息,等待第二天黎明的到来,然后就要去开始劫狱。
前不久才从地府出来,自然是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再进去,所以安平又开始用结界来阻隔他们与外界的接触,让人看不到也感知不到他们。
地下鬼可以毫无负担地站在最前面引着他们往未知空间的方向走,剩下的除了安平以外的三个人就完全没有那么轻松的状态了。
虽然安平不说不提,可是他们都知道,如果再从那个相同的未知空间往监狱走,他可能还要再经历一次昨天经历过的事情——被安父安母留下来的记忆画面冲击大脑。
说是让他们都进行一个休养,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可是事实上,除了苏明镜之前崴了一下脚,大家都不算累,从始至终,累的只有安平。
艾笑抓着安平没有热度的掌心,自己倒是先情绪糟糕地出了一手的汗。
昨天给大家洗涤的屏障,晚上开展的修复自身的结界,现在这个护着他们的脚步气息的阻断结界,也许还有那个他谁都没说,默默加持在脑子里的防护结界。
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安平就这么折腾出了四个强力结界。
艾笑知道他一直在不停地修炼自身,让自己的能力不断提高,可是除妖师的能力是依赖于灵力的,而灵力这种东西的加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把控。
能在短时间将安平的力量提升到这种程度,恐怕不是什么正经法子。
艾笑低头看着他们两个十指相扣的手——身体的温度就能告诉她答案了。
“小心脚下,掉到我不熟悉的未知空间里就麻烦了。
”
大概是因为知道鬼母马上就可以被救出来了,地下鬼显得格外的兴奋,话也比之前多了不少,一路上都在科普这些有可能是‘陷阱’的小玩意儿。
各个进入空间的方式都刁钻的很,不止是樱宁之前说的那些明显表面的东西。
踩进泥土的力度和凹陷程度匹配,就能进入一个,手感温度与花叶的温度达到温凉的持平,又能进入一个,眼神与树墩上的年轮眼对视,保不齐又能进入一个。
“这整片地方就没有一个安全的。”苏明镜听到地下鬼说的这些,连脚步的下落都显得小心翼翼。
“当然没有,”地下鬼深吸了一口这自然的空气,“这里的所有都被侵占了,至今没有人能找到办法解决。”
“而且——”地下鬼眯着眼睛,咀嚼着空荡烟斗的烟嘴,停下来步伐,“这里有一个刑天原,谁知道还有哪里会有另外不知名的鬼怪?”
“只是一个猜想,不用那么紧张。”地下鬼将烟斗从嘴里拿出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过你的这个结界,不会有不稳定的情况吧……”
“因为极速的下坠这种原因。”
“它比你这个人都要坚固。”
“那就行,”地下鬼伸出了一个食指,带着所有人停了下来,“注意脚下,可别再扭了。”
话音刚落,地下鬼就扯下了他的一根头发,然后把它打结放在了一朵花的花蕊中心,上一次突如其来的坠落又猝不及防地朝着他们袭击了,他们直接掉进了那个未知空间,比上一次更深,花的时间更久,要不是地下鬼总算是做了一次人,在半空就让他的虫子弄松土壤,往上堆砌,不然这次可不仅仅只是崴脚这么简单。
“你们可真是好运。”
几人摔的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周边是个什么情况,地下鬼就突然出声,说了句没头没尾让人听不懂的话。
“刑天原。”
安平率先站起来,刚想用银光球照亮这个地方,然后就感觉到了来自身边的,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均匀的呼吸,斧头被擦拭的噌亮,不需要阳光都能有反射效果。
“诶!”地下鬼拉住了想要冲出结界的安平,“这人也不会跑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我,这是你的承诺。”
“那就快点别拖时间了,”安平盯着地下鬼好一阵子,才打开了他的手,径直带着另外几人继续往前走,“还有多久。”
“三个洞穴,十分钟不到就走到了。”地下鬼走在了最后面,指挥着前面的人左拐右拐,在离开这第一个洞穴的时候,他往后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刑天原也往地下鬼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交汇了,可是刑天原的眼睛里没有焦点,他只是皱着眉看向了那边,像是尝试辨认着什么。
“真是厉害啊……”
地下鬼将视线收了回来,
跟着前面的人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目的地,一大群虫子听从地下鬼的命令,从他的身上分批成群结队地爬了下来,像是藏匿在他的皮肤之下,宛如蜕皮,虫子都是以人形的形式成团着到达地面。
结界的作用再加上完美的隐虫技能叠加,几人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看着钻土的虫从管子里溜进去了。
一路上顺利的可怕,也许是地府对自己的防护很有信心,这些管子里存在的机器电线都只有传输的功能,没有任何防护报警的功效,他们轻而易举就进入了十七层地狱。
鬼母看到这么一大群人来的时候先是不可置信的诧异,然后在看到站在最后面,迟迟没有向前的地下鬼的时候,诧异变为了失望。
地下鬼也心虚了。
他在别人面前可以尽情地展现自己的小人和不在乎世俗的看法评价,可不代表他就可以毫不在乎鬼母。
“鬼子被这些人照顾的很好,你不需要担心,”地下鬼实在是受不了了,解释了两句,顺便还卖了个队友,“甚至安平这些人都不需要,鬼子身边的九头鸟和伤魂鸟就足够好好保护他了,三观还正……”
“你们来做什么?”
鬼母没想听地下鬼继续再说下去,她也没想在这个时候把那两个鬼怪牵扯进来,这些都放一放。
“你们不是从正门进来的,”鬼母越想越不对劲,尤其是看到地下鬼和他们这些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你们不会是想……劫狱吧?”
“……”
安平那四个人都没有回复,直接把烂摊子递给了地下鬼。
“别说那么多了,跟我们走吧,放心,很安全。”
“你们从哪里来的?”
鬼母甩开了地下鬼拉着她的手,“完全的安全?这可是地府……”
“你放心,我们来的地方,连地府的人都不一定能找到。”
“未知空间?”
鬼母安静下来了,“未知空间里能有办法来地府的监狱,还是这样的层次。”
“我有事情和你们说。”
“单独的。”
地下鬼握着烟斗的手僵硬了一点,之前的兴奋热度渐渐褪下了,他笑着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相当懂事地转过了身,捂住了耳朵,烟斗被他咬在嘴里。
苏明镜看了看鬼母,又看了看地下鬼,叹息了一声,然后便加入进去,听着鬼母到底是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