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文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才长眠不醒？”
艾笑帮着安平托着背后的万书文，“她是不是体温太低了……”
手上帮忙托着身体的时候不免碰到了万书文裸露在外面的一点点皮肤，冰凉的，即使是已经到了十月份，也还没有到这么冷的时候。
“体温太低？”
安平背上她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接触到她的皮肤了，听到艾笑这么一说才用手碰了碰万书文的手，真的冰凉凉一片，甚至感觉在一直变得越来越凉。
“快走。”安平将万书文背的更加牢实，然后加快了步伐，催促着其余三人，“事情不太对。”
等到万书文被他们带到了安家主宅的时候，她已经表现出了很明显的不适了，不仅仅是全身发冷，还在冒冷汗，一脑门都是，身上也都在剧烈的抖动抽搐，嘴里有规律地喊痛，每十秒就要有一次，每次喊疼的时候，身上就会往上抬一抬，即使是无意识的状态她的手还是忍不住地去摸着身上的一块地方。
每十秒就有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在疼痛着，疼痛之后万书文就会喊着去按住那块地方。
艾笑和苏明镜每次都借着十秒的间隔去看万书文觉得疼痛的那块地方了，可是每一次那块被捂住的地方都是白白嫩嫩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直到折腾了一个小时，不仅仅是万书文，连艾笑和苏明镜身上都出汗了，还是没能折腾出来一个答案，安平和赵耀祖则是一直在书房里翻阅书籍，看起来也是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笑，你看看，这是什么？”
苏明镜正在拿着新拿过来的毛巾想要帮万书文擦擦身体的时候，突然发现她的颈脖后面多了一个之前明明没有的痕迹。
黑色的，一个很小的图腾，两只蛇交缠在一起，中间是一朵看不清楚是什么品种的花。
“含羞草。”
艾笑听到苏明镜喊她就马上扒开了万书文后颈的衣服，“这是含羞草，这两条蛇……是眼镜蛇？”
“安平！”
艾笑看到这个痕迹就觉得毛骨悚然，马上回头喊了一句安平，就是这么一个回头，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指尖直接碰到了两条蛇之间的那颗含羞草上，等到安平和赵耀祖过来的时候，她手下指着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恰好苏明镜也没有一直注意着那个图腾，所以两人再看过去的时候都惊讶了——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艾笑下意识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上面也什么都没有。
“给我说说那个图腾是什么样子。”
安平抓住了艾笑的手，没再让她继续看着自己的指腹。
“这个图腾……”安平听完描述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反倒是赵耀祖好像知道些什么，“像是那几人的……”
“哪几人？”
“我变为鬼怪之后去过地府一趟，那时候到处闲的无聊转悠过几次，在那三个人，就是含修那几个人以前的住所那边看到了，就是你们描述的那种图案，可是我并不知道这个图案到底是谁的……”
“含羞草，含修？”
苏明镜听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地就这么把这几个字说了出来。
“很有可能，”艾笑抬头看向安平，“如果有图腾能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那肯定只有含修了。”
“可是含修……”艾笑看着万书文突然变得安静舒适的睡颜，“含修怎么会和万书文有牵扯？含修不是，在沉睡吗？”
“……”
当下几人都安静了。
如果这个印记真的是含修的，那他们恐怕是发现了一件大事——含修已经苏醒并且已经在人间活动了。
“最近也确实是没有看见安遥和那个医生的任何动静……”苏明镜摩挲着自己的镜子说道。
“我也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预知梦。”
“唔……”
几人正在思考着这件事该怎么办，万书文就发出了一声呻吟，她的气色已经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全都回来了，面色红润，那些冷汗也不再多发，身子也暖和了，像是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是因为那个图腾才让她这么难受？”
赵耀祖看她就快醒了，发现这里完全无法解释，就粗暴地将一个毯子直接盖在了她的脸上，“现在这个怎么办？”
“我有安眠药，喂她吃了然后把她带回学校，编造点什么她生病发烧的理由……她那个室友我来解决，我可以把她催眠，让她和万书文说，是她发现她生病了，然后主动帮她请了假，喂她吃了药……”
苏明镜急急忙忙想出了一个对策，其余的几人对这个都没有异议，目前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这件事怎么样还是要去找一趟孟婆，”艾笑看着苏明镜上楼的背影，和安平说道，“万书文的记忆必须消除，说是发烧而做出的梦实在是太牵强了，她又这么敏感，说不准之后她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我会去的。”
“不过——”艾笑用脚尖点了点赵耀祖身前的地板，让他回了个神，“安眠药？赵耀祖，安眠药是什么鬼？”
“那还真是鬼他妈才知道了……”
叮铃铃——叮铃铃——
艾笑本来还想和赵耀祖说什么，然后就久违地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
“喂，妈。”
艾笑对着安平和赵耀祖做了个她要到旁边去接电话的手势就往边上的小房间走过去了。
苏明镜这时候已经把安眠药拿下来了，搅碎混着温水，在赵耀祖的帮忙下给万书文灌了进去。
“药效多久？”安平问道。
“不用多久，”苏明镜抬头看了看钟，“万书文本来就昏昏沉沉还没彻底醒过来，她这种状态顶多十分钟就能彻底睡死。”
“行，十分钟过后我就带你们过去学校，然后把她放下。”
艾笑打完电话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看起来很烦躁，手机被她掐在手上，有些用力。
“解决了？”她问道，“你们是要去学校了吧？”
“发生什么了？”安平看着艾笑的表情，听着她问出这句话就觉得很不对劲，“家里出事了？”
他附在艾笑的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艾笑叹了口气，然后正好直接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安平的颈脖处，有些撒娇感地蹭了蹭，抱住了他的腰，也不管那边的苏明镜和赵耀祖的视线，“就是说我太久没回去了，让我去吃饭，去亲戚家，就是之前那个办满月酒的亲戚……”
“必须去？”安平闻了闻艾笑头发的香气，然后亲吻了一下她的发旋。
“不好不去，我确实很久没回去也很久没去亲戚家坐坐了。”
“去吧，”安平将艾笑拉开了一点，“也休息休息，最近马不停蹄一直在熬夜做事。”
安平将艾笑粘在额头上的几根头发拨开，然后捏了捏她的鼻子，抬起手臂挡住了那边的眼神，在她的嘴角又亲了一下，就蜻蜓点水一样，几秒就离开，然后摸了摸她的脸，“这个事情很简单，我们几个人去处理就行，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和我打电话。”
“好。”
艾笑抬眼看着安平，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他的脸上也有很明显的倦态。
“等送回了她你也休息一下吧，”艾笑蹭了蹭他已经长出来了的胡茬，有点心疼，踮脚轻轻咬了一口下巴，“我们都需要休息了，不能再这么一直不间断地去想这些糟心事。”
“好。”
安平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赵耀祖和苏明镜那边我去说就行，你走吧，不用特意回头解释。”
“嗯……”
安平回过头刚想和这两个一点都不掩饰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的人解释一下艾笑的离开，他们两人就先异口同声地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
安平差点又要笑出声，“看到也没什么，艾笑家里有事，我先让她回去了，把万书文送回学校的小事，我们三个就够了。”
“当然，”苏明镜听到这的时候倒是把有些尴尬和想调笑的情绪给压了下去，“笑家里，怎么了，没什么大事吧？要帮忙吗？”
“不用，”安平将沙发上的衣服给了那两人，“只是些应酬的小事，只是她不太喜欢所以显得有些麻烦。”
“行……”苏明镜听到这就全明白了，“那我们开始吧。”
十分钟已到。
艾笑这次没有把自己的滑板拿出来，而是老老实实地拿着个两块钱的硬币在小区门口等公交，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车子就来了。
她找了一个最后面最角落的位置，靠在窗边，看着外面一点点往前走的风景，打着哈欠，稍微眯了一会儿。
因为到达她的目的地得是终点站，所以她便安心地睡了下去，也确确实实地睡沉了。
久违的预知梦。
在她睁眼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梦境和普通的梦是不一样的。
小孩，一个全身都能看见经脉的小孩，青紫色一片的小孩。
龇牙咧嘴地笑，眼睛一只黑一只红，头发只有一点点，手上黏糊糊的全都是红色的固液体，脚上什么都没穿。
这样的孩子就这么站在艾笑面前对着她，死死地盯着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艾笑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还是忍不住从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她下了车就要去看亲戚的孩子，也是她的外甥了，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小鬼可不是一件好事。
艾笑刚想上前看看是不是能和这个鬼怪进行对话时，那个小孩就匆匆跑走了，洁白的地面上留下了一连串他的灰黑色的，脏兮兮的脚印。
她跟着他也跑了起来，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变成了一个医院。
如果艾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这个医院是那家天使医院——安遥的那家医院。
“这是要和安遥进行碰面了？”
艾笑有点踌躇，不太敢往前走，安遥如果出现在她的预知梦里，那这个梦就会变得不可控。
她没有忘记上一次梦见安遥时他的眼神，宛如能看见她一样。
“嘶——嘶嘶嘶！”
艾笑正停在一边考虑要不要跟过去的时候，刚刚一直只会闷头向前的小孩突然停止了前进，本来已经进了拐角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然后对着艾笑发出了蛇一样的声音，手还往前面抹了抹，将那些恶心的，黏稠的，固液体给擦了个干净，然后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像是叫她跟过去。
“这又是个什么该死的预知梦……”
艾笑骂了一句，然后妥协地继续跟着小孩往前走。
果不其然，他去的就是陆连在的妇产科，他带着她进入了一个正在生产孩子的产房里。
小孩正笑眯眯地爬上了那张病床，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正在因为生孩子而大声喊叫用力。
艾笑知道小孩手上的黏稠的物体是什么，就是女人生产时留下的血，小孩正在用手摸着那床上的血，玩的不亦乐乎，等到女人的宝宝正被医生接生出来的时候，小孩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哈’声，然后特别兴奋地开始跳起了舞，一把将那个脆弱的宝宝给扯出来，特别用力，脐带都还连在宝宝的脖子上，没来得及剪短，这个小孩鬼怪就完全不管地将宝宝扯的越来越远。
即使是知道这只是一个梦而已，艾笑还是头皮发麻下意识向前去阻止。
结果根本没有靠近过去，那个宝宝脖子上的脐带就被鬼怪给拉住，然后一个用力，直接当着艾笑的面将那个宝宝给活活勒死。
艾笑眼睁睁看着宝宝断了气。
“你在做什么？！”
她愤怒地刚想上前动手，画面就突然改变了，女人，医生，还有那个死在鬼怪手里的宝宝都不见了，医院也不见了，场景又回到了最初空空如也的样子，唯独还留下的，是孩子鬼怪手上的那些血糊糊。
“你想说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艾笑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还敢笑出声的小孩，下意识要将口袋里的匕首拿出来，即使是梦，必要时候她也会动手。
孩子看到了她的动作，只是伸出食指指了指她，然后笑的更加猖狂了。
“小宝宝太小了，不好玩，我带你去看看更好玩的好不好？”
“你陪我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