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结界变异?”
赵耀祖闻着小儿鬼现在身上的那股子味道,连他都觉得已经臭到了一种程度了。
“又会幻化成人形吗?”苏明镜握紧了镜边,之前那个黑影的噩梦她现在还没忘记。
“不用幻化成人,”安平在他们原本的结界上面又增加了一层水结界用于外界的抵抗,“金结界现在应该是和小儿鬼结合在一起了,那个金锁片就是金结界的原身,我们要找到主体。”
艾笑将血淋淋的匕首往衣服上抹了两下,看着小儿鬼已经完全化成了金身,连眼睛都毫不例外的变成了金色——
“不对。”艾笑总视线扫过了小儿鬼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那一种颜色,但唯独眼睛,瞳孔和眼白交界的地方,那一点点狭窄的地方,还是正常的颜色,“安平,眼睛那里!”
安平看艾笑完全确认的样子,马上施加了更多的灵力,将结界分为四等块,一个接着一个套在个人的身上,“苏明镜赵耀祖帮我吸引他的注意力,艾笑和我一人一个眼睛,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苏明镜听安平这话说的一点情绪的起伏都没有,不免多看了他几眼,他以前会这样吗?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夺人眼球的话——即使是面对鬼怪,还是这种外形还是孩子的鬼怪。
“愣着干嘛?”赵耀祖在苏明镜面前打了个响指,“你哪边?”
“我右你左。”
苏明镜深呼吸了一口气,借着窗外的一点点阳光反射到自己的镜面,然后对着小儿鬼的眼睛一通怼,并且将自己的思想加附在镜面,在里面构建了一个假象,让小儿鬼看见里面的好几个孩子,和他年龄相仿,都在盯着他看。
赵耀祖和苏明镜想的法子一样,只是他让自己变成了孩子的样子,而且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他穿着古代的衣服,梳着古代的发型,戴着古代的饰品,笑的极为可爱,就站在小儿鬼的不远处痴痴地望着他。
小儿鬼轻而易举就被吸引了视线,而且那种渴望孩子的欲望让他完全分了神,一个赢在数量,一个赢在质量,他两边都想要,所以两边都在踌躇犹豫,便完全没了心思管安平和艾笑。
安平和艾笑便趁着小儿鬼一直往苏明镜还有赵耀祖方向前进的时候,悄无声息一人往一边走,然后走到离小儿鬼有一点点距离的地方,同时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一,二,三。”
两人比了个手势,一起朝着小儿鬼冲了过去。
赵耀祖和苏明镜也马上做出了反应,一人拉着小儿鬼的一个胳膊,安平手里拿着冰锥,艾笑则攥着匕首,手起刀落,直接插进了小儿鬼的眼睛里,然后手腕一转,硬生生将他的眼球给搅烂勾起。
小儿鬼的尖锐的叫声甚至穿过了人类与鬼怪之间的固有隔离,楼底下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听见了声音。
“楼上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小娃娃哭了?还是摔了?怎么这么大的声音?我的天!”
“赶紧上去看看!”
“安平!结界!”
艾笑一把捂住小儿鬼的嘴巴,可是那声音还是传了出去,而且这个声音还带着极大的破坏力,结界裂开的碎块直接在艾笑脸上划出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眼看着楼下的普通人类就要上来了,安平将古鬼存录拿出来,想把这个小儿鬼给放进去,然后那个金结界就彻底从剥落的眼珠子里逃了出来,一片薄薄的金纸片就飘浮在他们几人的眼前,然后呲溜一下,不见了。
随之一起逃跑的也有小儿鬼。
明明艾笑几人都牢牢实实地束缚着小儿鬼,可是现在确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
“别管那么多了,先藏起来。”
安平将古鬼存录猛地抛在了上空,然后念了个咒语,上面打下了一束光,就要将四个人给收进去。
“我得留下,不然就不好说,你们进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艾笑松开了安平抓着她的手,然后看着他们进去,将已经变回原样的古鬼存录收起来,放在了一边,站在楼梯那里看着自己的亲戚一起涌上了楼。
“艾笑?!你的脸怎么了?!”
姨妈先上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艾笑有些晕晕沉沉的,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靠在墙壁,右脸一道细长的口子不停地在渗血珠子。
“怎么了这是,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大舅妈和大舅舅也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匆匆赶了出来,“天啊,这是怎么了,艾笑,没事吧?”
“艾笑!”艾母听到动静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看到艾笑脸上的那道伤痕吓的尖叫了出来,“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这么深啊?怎么了这是,我带你去医院!”
因为艾笑脸上的这道吓人的伤,在场的人都自动忽视了之前吸引他们的那个声音,全部围着艾笑想看看她还好不好。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艾笑被他们的步步逼近给弄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刚刚也是因为我滑了一跤才大叫的,刚刚摔着了,脸刮到了这里……”
艾笑随便指了一个尖角,总算是把这件事给解释下去了,“医院也太夸张了,有药箱吗,我自己用酒精消个毒就好了,我自己会弄,自己会弄……”
“平时走路小心一点啊,这么大的人了,走这种平面都会摔跤,要是摔下了楼梯可怎么办啊!”
“是啊,摔下去了那还得了?出人命都有可能,一定要小心!”
巴拉巴拉,巴拉。
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相同类型的话,大家都下去了,就只有艾母还颇为不放心地一直拉着艾笑,“我帮你处理,你一个人怎么弄啊,这么大的伤口。”
“我真的可以。”艾笑闪身避开了一点,抓住了她母亲的手,“我平时给我老板处理伤口都习惯了,这真的只是小伤,只是看着吓人。”
“我来吧。”艾笑拍了拍艾母的手背,“你下去吧,省得姨妈舅妈她们担心,就说我弄好了,没事了。”
“真的不要妈妈帮忙?”
“真不用,”艾笑手里还一直拿着那本书,“我自己就可以。”
“还好安平反应及时。”赵耀祖第一个从书里出来,四肢上的伤口也都还流着血,“借我点?”
“自己拿。”
艾笑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东西也不管地躺在了客床上,闭上了眼。
然后一阵冰凉还带着点刺痛的触感就猛地朝着她席卷而来。
“嘶——”
“忍一忍。”安平拿医用酒精轻轻往艾笑脸上擦了擦,然后手法更加轻柔地再用药膏往上一点点擦上去。
艾笑挺怕疼的,尤其是这种小口子,她能忍受自己情绪上给自己造成的大伤,也能抵抗住战斗中激烈的伤势,唯独现在这种是是受不了的,尤其是还有一个人在这里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宝一样丝毫不敢怠慢。
即使是安平,艾笑也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一点,这个角度让她必须仰着脸看着安平,一望就能望进他的双眼之中,然后沉溺下去。
有点害怕。
“很疼?”安平稍微下了点力度捏住了艾笑的下巴,让她避无可避,“再轻点好不好?别躲,不然会弄到伤口。”
安平的视线认真又温柔,轻轻地说话,轻轻地哄着,就这么看着她,眼里只有她,下巴上的那几根手指也不敢用力,轻到只是放在上面的力度而已,如果艾笑真的十分的不愿意,轻而易举就能挣脱。
只是看着这样的眼神,谁会去挣脱?
艾笑在心里叹了口气,将眼睛闭上,然后身体微微前倾,放手地让安平帮她处理伤口。
“其实不用这么细致的,”艾笑的喉咙有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睫毛微微颤抖,一点点的阴影打在卧蚕上,像只惊慌的小鹿,她舔了舔嘴唇,又重复了一遍,“直接往上倒就行,这么细致做什么?”
“那可是脸。”赵耀祖难得不用自己管自己受伤的地方,很舒服地就躺在了地板上,手还特别不老实地在摸着地面存在的灰尘,“脸可别那么粗糙的处理,不然白瞎了你这幅长相了——我去,轻点啊。”
“你安分点别乱动。”苏明镜没忍住打了赵耀祖的肚子一下,他现在这种躺姿都有点让她无从下手了,“你的手也别蹭到地上去,太脏了,感染了怎么办?!”
“好了,睁眼吧。”
艾笑本来听着旁边的打闹声还挺舒适,甚至有点想笑,自然而然地就忘记了自己脸上的伤口正在被好好照料着,安平这一句话才把她从旁边的那种情境里给拉出来,她刚要把眼睛睁开,就感觉到一个温热贴上了她。
“不疼吧?”
艾笑猛地一个僵硬,下意识地去抓住了安平的衣袖,然后有些没力地借着他的力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有些恍惚地摸着自己的眼睛。
“不疼。”
“那以后还有这样的伤口,我们不在,你也要自己处理。”
安平均匀的呼吸还打在她的脸上,他的手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地放在了她之前造成的伤口上。
艾笑安静下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会的。”
安平握住了艾笑的手,然后把她从沙发上彻底拉起来,再将放在旁边的古鬼存录给收好,便和她一起看着赵耀祖和苏明镜。
“停停停,等一下,你慢点……”赵耀祖的两条腿已经被处理好了,现在就是两个胳膊的问题了,苏明镜拿着那个医用酒精,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架势,让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了,“你是没有给别人处理过伤口对吧,你太粗暴了……”
赵耀祖喘了好几口气,在地上肆意摩擦后退,看着苏明镜宛如看着豺狼虎豹。
“不错了,你这么躺在地上,我给你上药上的我腰酸背痛,快点,”苏明镜确实是没说假话,她的额头都开始出汗了,脸上也红了一片,“别浪费时间,就差那两块地方了!”
赵耀祖满脸都写着拒绝,想要蹭着地板更加后退一点,然后就被艾笑的脚给堵住了。
“这里的地板还算干净,你不用再拿你自己去拖地了,住不进巷鬼。”艾笑站在他背后,俯视着他,“大男人怕什么痛,麻利地快去上药,不然——”
艾笑瞥了瞥站在她身边的安平,不自觉地笑了一声,“让安平帮帮你?”
赵耀祖仰视着站在他后面的两人,再打量打量安平的眼神,默默地自己再用后背往前蹭了过去,“来吧来吧,你随意,我受着。”
“我有那么过分吗?”
苏明镜被赵耀祖都快气笑了,然后就真的下了个狠手,完全不留点力气将酒精直接洒在上面。
“我天……”
赵耀祖被苏明镜这架势弄得,直接一把坐了起来,然后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还没被泼酒精的那只手抓紧了苏明镜的胳膊,“你真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苏明镜耸了耸肩,“快下去,我继续弄,会轻一点的!”
“你们两个可真是一对活宝贝。”
艾笑歪着头看着这两个人,一直笑个没完,“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儿鬼……”
这三个字刚说出口,刚刚那个气氛就彻底没了,大家都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跑了,金结界保护了他。”安平打开了古鬼存录,小儿鬼那面已经彻底被黑色的墨水给盖住了,上面还若隐若现有一个淡淡的金色的图腾,是结界的图腾。
“那他还会再来吗?”艾笑想到了自己的外甥女,“那个梦……”
“会来吧。”
赵耀祖不再喊痛了,脑袋也从苏明镜的身上拿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艾笑,“鬼怪最记仇了,我们这么把他的眼珠子给抠了下来,他肯定会回来给我们下一个重击的,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而且他的那么多金元素的锁片,还有眼睛里最重要的原身都受到了损失,他需要补足。”
“我外甥女身上有金锁片。”
还是出生之前为她定做的。
“今晚我留在这里,”安平揉了揉艾笑的头发,“正好,你家亲戚不是想见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