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空间。”
安平确定了艾笑没事,就将安父安母拉到了身边,然后蹲下来检查着他们的状态,“听得到我说话吗?”
安母率先清醒过来,握住了安平放在她眼前晃动的手,睁开眼的那一刻,全都是对自己孩子的留念还有不舍与恐惧,仿佛随时都要失去一样。
安平被那眼睛里的感情摄了魂,半天没有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我们没事……”
安父从身后伸出一双手,然后将安母的手重新拿回来。
“刚刚那是记忆索取,应该是我们身上有那个人的味道才会引起波动,未知空间是安遥的,这些都是有目的的。”
艾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眼神示意了一下影子鬼,让他和长鬼先在附近看一看有没有可以出去的路。
“身上有鬼怪气的人都会有被纠缠的可能性?”
安平直接得出了一个有些偏颇无法确认的结论。
“不知道。”安母摸着自己的脑袋,总算是从那种情绪里头逃脱了出来,“你那边办好了?”
“好了,只是送送他们而已,”安平知道安母是不想说她到底从那些纠缠里看到了什么,所以他也干脆作罢,“大头鬼王还是那个老样子,他依旧耿耿于怀放不下那些阴魂,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你们可以去和大头鬼王聊一聊。”
说完,安平就起身没再和他们沟通了,让他们坐在原地休息一下,便去找艾笑了。
这是不想他们花太多时间精力去管现世的这些事情。
安平在掌控着未来的发展。
如果我往大了说。
安父安母互相搀扶着起来,两人默不作声但是好像又互相理解了,朝着艾笑那些人走过去。
长鬼看着那些正常的石头,躲过了所有人,走向了一块长的最丑的,他蹲下来,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上面,软冻冻的,把手拿开之后,石头和手之间还连着一道淡绿色的粘稠的丝线。
见鬼。
长鬼暗骂了一句,“这不就是上面之前的那坨绿糊糊吗?”
他刚要站起来和影子鬼那些人说这些石头很奇怪,然后他的眼面前就换了一个场景。
这里突然出现了很多阴差。
安平艾笑那一群人看到了不对,马上走到长鬼这里,然后和他一起站着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阴差,他们好像完全看不到安平他们。
都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这又是什么情况?”
艾笑下意识地将匕首拿在手里,她看着眼前的人走过又去过,没有任何值得花心思注意的地方,他们都很平常。
“不知道啊,”长鬼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些人,有些不想管,“你们怎么看?”
“静观其变。”
安平挡在一群人面前,三颗银球已经放好在手心了,随时都可以开始战斗,但是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长鬼有些不耐烦了,他一直闭目养神的眼睛重新打开,想着再没有办法就数人头来过过日子,然后刚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一脸正气的阴差从身边走过,那架势,宛如像是一个正义凛然的警察要去抓犯人一样。
就刚刚这么想着,半个小时的安静就消失了。
眼前的阴差全部消失了,就剩下那个长鬼一睁眼就看到了的正义阴差。
画面变成了他的独角戏。
他还真的是一个警察,死于救人。
事情出现在将一个被囚禁在地下室五年的女人那里,警察是在那里不幸中枪死亡的,为了保护那个已经开始疯魔,分不清谁是谁,分不清谁要救她的,被囚禁了五年的女人。
“这是要做什么?”
影子鬼在艾笑面前显得很弱小无助,靠在她的腿旁边有些不敢吭声。
这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在他眼里有点像是任款冬,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不知道,”长鬼看着这个阴差时不时像是系统出错一样从警服变成阴差服,再从阴差服变成警服,来来回回,脸上都是迷茫,“很有意思啊,这是陷入了回忆还是另一个未知空间的转变?”
“不许动!”
几个人站在一起还没有得出个什么值得深究的结论,那个警察阴差就突然彻底变为了人类的样子,从腰间掏出手枪,就对着他们,让他们老实。
下意识的,艾笑看到枪口就是想要把手伸过头顶,但是第二个意识就是将匕首握紧,想要直接对着那个阴差投掷过去。
安平即使拉住了艾笑,顺带着身后的所有人他都拉住了。
只有长鬼还是很淡定,并且从安平的保护阵营里站了出来,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还是那么正义凛然绷着脸的阴差。
“这里已经被警方包围了!不许轻举妄动!把手放在头上面!将武器扔在地上踢过来!”
“他这是……”
影子鬼虽然是跟着任款冬,但是这样的场面还是见得少,而且任款冬有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不会带上影子鬼一起去,所以,影子鬼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手要不要放上去,自己的武器要不要放在地上,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别动!说你呢!再动我开枪了!”
“嘘,”艾笑对现在的情况有点懵,感情这个阴差是看得到他们的,还真的把他们当成了歹徒,“安静,跟着我们做。”
“那把枪不知道能不能真的伤人。”
安父看着那把看起来相当逼真的枪,将安母往自己身后挡了挡,大家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走向,所以只好先顺其自然让事情往后发展。
他们把手举了起来,长鬼也举了起来。
警察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和旁边的空气进行对话,“你们看好他们,我先进去探探情况。”
“这是在案件回溯?”
艾笑看着他们不动开始,警察阴差就一直都掌握着自己的节奏,开始他生前的最后一个行动。
眼里的着急,动作迅速中带有的慌乱,还有略微有些不稳的步伐,都体现了他急于想要将那里面的人救出来。
互动只有刚刚那一瞬间罢了,之后的,就是警察阴差的独角戏。
他在他们面前倒下,胸口上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从里面潺潺流出,但是他的眼睛里痛苦所占的比例倒是不多,更多的还是揪心。
是真真的很想把那个姑娘带出来了。
安平几个人还没看出警察阴差具体的东西,那具还没有死去的尸体就直接消失在了他们的眼面前,变成了一团散沙,变成了风一吹就什么都不剩下的烟雾。
“这是在演话剧吧?”
长鬼觉得这个把戏可太不像是神通鬼能做出来的了,他现在开始怀疑那股味道,他有没有闻对。
“你别开玩笑了!”
影子鬼不满地看了长鬼一眼。
长鬼有些无辜无奈地看着影子鬼,耸耸肩,就做了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不再吭声了,将舞台重新交给了这里的本身。
画面变为了那个女孩子待的环境里。
阴冷,潮湿,暗无天日,周边的墙都因为天气的返潮而出现了水汽。
整个小房间就够一人走动了两步,墙角放着脏的,生锈了的尿痛,光看就觉得有一股恶臭,旁边放着一个矿泉水瓶,里面的水看起来也是浑浊的,不干净。
整个房间里唯一还能看得过去一点的就是占据了三分之二地方的床,虽然床榻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毛毯,上面还都是破洞和黑色的霉点,起码看起来还是能暖和人的。
只是掀开毛毯之后的下面,全都是米青色的干涸的圆点斑迹还有红色的血,都让人看了不敢再看一眼。
女孩就躺在上面,双目无神,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动不动,身上穿的衣服都不能叫做衣服,都是富有情趣的,衣不蔽体,雪白的皮肤上都是多年的牙印和红肿青紫。
整个人都像是废了一样。
警察阴差就是在这样的时候进来了,收起了自己的武器,甚至展现给女孩看,让她不要害怕。
如果那时候警察能够冷静一点的话,其实很明显地能发现女孩的眼神有多空洞无谓,好像是已经准备好了赴死一样。
两个人互相对看,警察也情难自已,情绪激动到眼角的肌肉都在抖。
他颤抖着对着女孩子伸出手,“别怕,我来救你了,不用害怕,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会帮助你的,可以回家了……”
女孩子也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靠近了警察阴差,趁着警察阴差完全没有设防的时候,眼神凶狠地直接夺过了那把枪,对着他射了过去,一点都不马虎。
“去死吧!去死吧!都去死吧!你们这群畜生!”
“哈哈哈哈哈我自由了!我解放了!我终于解脱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警察阴差最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笑着流泪,然后重新将手枪拿起来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毫不害怕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生命葬送了的女孩。
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杀死了谁。
到死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真正地解脱。
她只是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几个人还没有从这样震撼的画面里回过神,场景又开始变为了最开始的,警察阴差倒在地上,濒临死亡的时候。
——你们可以救他的。
——伸手,将他扶起来,救他。
——他为什么成为了地府的阴差,是因为他不能轮回转世,为什么不能轮回转世,是因为他心中有执念,他想找到那个自杀的姑娘,他想护送她走,他不怪她,他依旧可怜她。
——这个阴差用自己的记忆用自己一生的生命作为交换,成为地府的阴差,去换那个姑娘的顺利投胎转世,去换那个姑娘未来的平稳。
——可现在你们能救他,能让他从地府解脱。
——你们不可怜他吗?
声音听着像是神通鬼的。
安平艾笑还有安父安母影子鬼都看着那个倒在地上还在抽搐的警察阴差,没有人伸手,都在观察。
“他的痛苦看起来是真的。”
影子鬼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颤颤巍巍有些不敢地对着艾笑说。
“这是神通鬼的声音,”安平看了阴差一会儿,然后声线平稳淡定地反驳了一句影子鬼,“我们不该管。”
“对啊,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长鬼也认同安平所说的,在旁边颇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管我们什么事啊,这个人自己选择的,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们就不需要抱着他有多可怜的这种想法去帮他做另外一个决定,你太多管闲事了。”
影子鬼本来想反驳,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站在统一战线,所以他便没有了立场去说什么。
所有人,不管是不是真心,不管是不是受到了那个声音的影响,没有一个人愿意就轻轻地伸出个手。
他们都安静地听着警察阴差发出痛苦的呻吟,看着血越流越多。
然后又一个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警察阴差躺着的地方,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化成了岩浆,将他整个人都给包裹了起来,周边的土壤开始化作无有,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石头上面。
“你们在做什么!快把他拉起来!”
一个一听就让艾笑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胃里抽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上方传来。
还没等她回避,安平就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然后看着苏明镜和赵耀祖从上面摔下来。
苏明镜的情绪很激动,甚至比刚刚在画面里看见的警察都要激动,眼睛里还有一点点湿润的感觉。
那是对那个男人的同情。
眼看着她就要直接跑过去将男人拉过来了,长鬼直接伸长了自己的手脚,将她一脚踹倒了身后慢悠悠跟过来的赵耀祖身上。
“别惹事啊……”
长鬼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然后满不在乎地看着苏明镜。
“这个阴差那么在乎那个女孩,是因为她的可怜,也是因为他感到了同病相怜,他在世的时候立志当一个警察就是因为他的妹妹在高中的时候被拐走,再也没有回来,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知道女孩子被拐走之后有太多可能会遭遇的事情,也知道女孩子被困住之后会遭遇什么,所以他才那么激动想要将那个女孩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