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灵诗剑看向浮空在前面的紫云剑仙，深吸一口气，右手的含光剑彻底凝成。
她终于没有说话，举起含光剑，向前迈步，身形一晃，整个人瞬间消失，闪烁到了紫云剑仙身前。
身法，流光掠影！
“当！”
两把剑相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紫云剑仙手里的剑挡在身前，挡住了灵诗剑的剑。
她冷凝的眼眸看着眼前的灵诗剑，冷声说道：“你的功法、剑法、身法，都是我教的，你胆敢对我出手？”
灵诗剑把着剑，用力压制着紫云剑仙手中的紫云剑，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紫云剑仙，这个幻境中、她幻想出来的紫云剑仙，她心中不可战胜的心魔。
一道一道细雨剑气在她身周凝成。
她回道：“师傅，你没有那么强！”
一个剑修，应当无惧无畏。当感情上的牵绊她已经理清楚了之后，在她心中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心魔了，横压在心中的师傅。
“欺师灭祖的孽徒！”紫云剑仙怒骂一声。
瞬间，她周身气势暴涨，手上一用力，直接将灵诗剑劈飞了出去。
“嘭！”
灵诗剑砸碎办公室的墙，在走廊上稳住了身形。
“咻！”
她刚刚稳住身形，那紫云剑仙就化作了一道紫影，追击到了她身前，一剑斩下！
也是流光掠影，也是斩击，一如她之前的招式。
随乱而不慌，灵诗剑剑气恒盈，也挡住了紫云剑仙的剑。
但紫云剑仙的力量大她许多，她虽然挡住了，身形却又被斩退，双脚在走廊的地上犁出两道深坑，后背撞到对面墙上，将墙也撞出了一个人形洞口。
她在墙边还没站稳，便展开了流光掠影，堪堪避开紫云剑仙又一剑进攻。
人在空中，她将左手一引，办公室里凝聚出的细雨剑气便被引了出来，像飞剑一般，都攻向紫云剑仙。
“春风化雨？”
紫云剑仙不屑冷笑。
灵诗剑的一切剑法都是她教的，灵诗剑会的，她都会，且比灵诗剑更强。
于是在她的周身，也凝成一道又一道的紫色剑气，前去截击灵诗剑的剑气。
灵诗剑的剑气是透明白色，紫云剑仙的剑气是清淡紫色，随着她们本体的追击，白色的、紫色的剑气便越来越多。
本体贴身肉搏，剑剑入肉，周身的剑气便仿佛随着的蜂群，两窝蜂群随着本体一起移动，也相互交击。
在锋利的剑气面前，钢筋水泥浇注的墙像威化饼干一样粉脆，一碰既碎；铁、木制的桌椅板凳便像纸一样，只需剑风吹过，就整齐地分成了两半。
她们视墙如无物，在走廊、教室、办公室腾挪转换，忽闪忽现，时而在走廊，时而在教室，肉眼根本捕捉不到。
教室里也有学生在上课，走廊里也有学生在走动，当她们经过，但凡剑气外溢，便会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灵诗剑一直被紫云剑仙压制着打，十几个回合交手后，她再撞破一面墙，在空中几个翻滚，周身的剑气便将教室里十几个学生搅成了腥风。
“啊！啊！！啊！！！”
教室里，那些被幻化出来的男女学生惊恐地惊叫着。
“嗯？”
灵诗剑忽然感觉那些惊叫声有些耳熟，忙里偷闲往教室里仔细看去，这赫然就是她所在的班级。
往窗边她的位置看，还能看见一脸惊恐地望着她的张子羽。
“子羽？”
她心里一动。
“嘭！”
便在这时，紫云剑仙追到，重重一剑斩下，她没能稳住身形，向那边砸了过去。
而她不受控制的砸去的地方，正是张子羽所在的地方。
还在半空，她周身急速环绕的剑气就将张子羽搅成了肉泥，张子羽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
“啪！”
灵诗剑砸落地面，桌椅被轻易砸碎，她陷入外墙之中。
她陷在外墙之中，看向空中散开的血雾，那是张子羽。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里是幻境，那是假的张子羽，也是那紫云剑仙故意的，她故意控制战斗进程的方向，将她压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杀了张子羽，以刺激她。
可是她的感性告诉她，那是张子羽，她最爱的人。哪怕是幻境，哪怕是假的。
“啊！”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周身环绕的密密麻麻的剑气瞬间停止，她伸手一握，所有剑气都融合起来，她在身形一晃，来到了紫云剑仙面前，舍身一剑。
“嘭！”
紫云剑仙被这一剑劈中，“轰隆隆”撞破几面墙，穿过这间教室，过走廊，穿破对面的教室，撞破窗玻璃，飞出了教学楼。
这边教室的灵诗剑身形化作白色流光，从紫云剑仙撞破的洞口追击了出去。
初夏的阳光正和煦，碎玻璃、碎石子中的紫云剑仙看着杀来的灵诗剑，冷冷的笑了一声。
剑气射来，她一闪消失。
“男人，会影响你的心境。”她留下声音，“感情，会牵绊你的剑。”
灵诗剑出现在窗外，悬空飞在教学楼外，仰头望向阳光中的紫云剑仙，冷声道：“因为有了情，我的剑有了意义，更有了力量。”
“春风化雨！”
她不再限制修为，无休止地唤出数千道剑气。
“明月出天山！”
所有剑气都向紫云剑仙飞去，要在初夏明媚的阳光下，为紫云剑仙画出一幅明月出天山。
“我说了，你所有的剑法，都是我教的。”
紫云剑仙看着剑气在周围凝成明月天山，抬起剑，也画出了一幅明月出天山。
两幅明月出天山一撞，都被撞得崩溃，无数的剑气无规则地窜射开来，在学校里到处乱射，正下方的教学楼，在一瞬间就被射成了筛子，颤颤巍巍的将倒未倒。
灵诗剑不等剑气消散，迎着剑气，直接向紫云剑仙攻了过去。
霎时间，两人再次战到了一起。
而战场从狭小的办公室变成了学校；招式从简单的剑招变成了“明月出天山”这样的剑法；破坏力从简单的撞墙、砍桌椅，变成了一招一座教学楼，一道剑气分开一座操场。
在她们锋利的剑气面前，学校里的一切事物都显得那么脆弱，人也好，物也好。
因为是幻境，因为眼前的紫云剑仙都是灵诗剑自己幻想出来的，所以紫云剑仙的实力总是比她强一线，而紫云剑仙施展的招式，总是跟她一样。
所以灵诗剑无论如何都打不过这个紫云剑仙，从头到尾都被压制着打。
……当然了，倘若是真的紫云剑仙，那这场战斗也就不用打了。
拔高视角来看，这场战斗其实就是灵诗剑自己跟自己在打。自己如何能打赢自己呢？
两人拼了没几次大招，整座学校就被她们打残了，教学楼都成了筛子、残垣断壁，操场、空地，到处都是剑痕，长的有上百米，浅的也有几尺。
当灵诗剑被逼出学校的时候，她们的战场便从学校变成了清平城了。
学校在城南，当她们打到城北时，整座城市都被打得分崩离析了，沦为了剑气战场。
整座城市，到处都是剑气。
残肢、血流成河，不必赘述。
当两个顶尖的见心境剑修尽情战斗时，便会有这等破坏力。
在学校时，还是在白天；到了城北时，便是傍晚了。
当两人又从城北打到城市中间位置时，已经是深夜了。
到这时，全力战斗了一整天的灵诗剑，终于法力见底了。
紫云剑仙再一剑，她无力接下，被从空中砸落，而好巧不巧，落在了飞羽饭店后面。
灵诗剑控制自己的落地方向和落地力道，砸落在张子羽卧室里。
躺在张子羽的床上，透过屋顶的破洞，看着紫云剑仙乘胜追来，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其实，对她来说，在她向紫云剑仙出剑的一瞬间，她已经赢了。战斗的结果，便不重要。
因为这里是幻境。
她右手的含光剑消失了，右手并成剑指，点在自己的额头。
紫云剑仙飞进卧室，一剑从眉心刺来。
她说道：“心神剑！”
一道剑光从她眉心亮起。
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叫那强大的紫云剑仙瞬间消散，变成光消散在空中；叫这张子羽的卧室也消散。飞羽饭店，边上的鲤鱼桥，整条河滨路，整座城市，都变成光，消散了。
这整个幻境世界，被她心神剑一剑劈开来。
心神剑，专破阵法、幻境。
面前的世界破碎、消散、刺目的光亮起，灵诗剑闭上眼睛，眼前白光一闪，她再睁开眼睛，眼前是薄薄的黑暗了，天边的云有鱼肚白。
这是现实世界了。
天亮了。
“天……亮了？”
灵诗剑心里悚然一惊。
她猛地站起来，忽然看到下面钢筋丛中站着张子羽。
张子羽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朝着她，背朝着晨光，周身一股死寂。
她有一种“他弃绝了光”的感觉。
看到她站起来了，张子羽淡淡出声，问道：“醒了？”
“文兰呢？”她问道。
张子羽道：“你没事吧？”
“文兰呢？”她心里有个恐怖的猜想。
张子羽看着她，沉默着。
“文兰呢？”她声音颤抖着。
张子羽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她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