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榻上,时间一分一秒地在两人毛兽皮间来回穿梭的青葱指尖悄悄溜走。
别说,在海棠的帮助下,做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她回头再改进改进也就可以了。
她没有想到兽世也会有这么坚韧的丝线,海棠说那是美蛛族产出的丝,不比别的。
看着对面的海棠讲得头头是道,她越发觉得她和边战适合凑一对儿了。
都是会讲故事的人,也都是有故事的人。
艾潼笑着将自己做好的毛兽皮抹胸和大裙子在眼前撑起抖了抖。
里面还有一层她特意加进去的丝质内衬,这是为了穿的时候不扎皮肤。
等她再做两条丝质裤子和几条小内内就可以穿出去了!
终于她也是会做衣服了,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缝纫机吧,但是好歹是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自然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越看越满意,做的时候她是一边比量着自己之前穿的衣服一边做的,因为是冬天穿的,所以她做的比之前的尺寸大了一点。
海棠也是连连夸她做衣服有天赋!
艾潼笑了笑,她知道这话是在夸她,毕竟她第一次做这么浩大的工程。
现代的时候,她从来不会缝衣服,补个破袜子都像条扭来扭去的蜈蚣……
人家是线过无痕,她是到此一游。
话说女红真的是女子与生俱来的天赋吗?
艾潼是保持质疑的。
女子之所以擅长女红针线,一方面是由于长期的社会现实映射下,女子成为男子的附属品,只能呆在家里绣花。
美其名曰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良家妇女、贤妻良母。
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女子较于男子更加细心耐心,在性格方面普遍温和平缓,方才在这一方面做得优于男子,被冠有标签。
就像现代的人总是说男孩子比女孩子脑袋好使,逻辑思维强一样。
只能说绝大部分的工作从根本上就限制了性别。
在孩子还没长大的时候,社会就已经对女性持有不公。
出生时的性别,生男生女。
女孩子从出生起就被社会的惯有印象所滋养。
你就要让着弟弟,你就要穿粉色,你就应该去学文,你就适合做那种坐在办公室的工作,之后结婚相夫教子。
年龄小的刚毕业找工作要求必须有几年经验,刚毕业哪来的经验?还招人?
有经验的就问你为什么跳槽,各种刁难,而年龄大的直接pass……
还要问你是单身还是已婚,有没有孩子,单身怕你谈恋爱,谈恋爱怕你结婚,结婚怕你生小孩,生小孩怕你生二胎,反正做什么都挑你的毛病……
说什么打拼事业都是男人干的,男孩子是家里的继承人,家产都是男孩子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还要帮衬家里的男丁娶媳妇儿,更甚者还要帮忙买房子、养孩子……
说是每月给父母的养老钱,有多少被反手给了家里的儿子……
多少人是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长大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不可否认现代社会在逐步实现男女平等,但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全实现的。
艾潼不知道,但是绝对不在少数……
只能说大家都是一个大缸里的鱼,每天游来游去忙来忙去,过着自己的生活。
虽然向往更理想的水质,但是现实是任何一条鱼都没有办法改变大缸里的水质,只能尽力做好自己,不要被污染死了……
凡事皆具两面性,从另一个角度看,也许能得到不少安慰。
水至清则无鱼。
虽然没有生活在理想的环境,但是这样残酷的现实更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每个人都是从出生起就挺过了千千万万道难关。
有的胎儿只是因为母亲不小心的一个摔倒就没有机会来看一眼这个世界而消失了;
有的婴儿小时候即使从正在行驶的车上摔了下去滚在雪地里依然活得很好;
有的人到处碰壁意志消沉却在某一天因为一位老爷爷的一顿热乎饭而重拾斗志……
世间本是复杂,缘分到底巧妙。
横批:活着就好
艾潼也不再多想,随即笑了起来,将做好的衣服展示给夜洹看,一脸兴奋,眉飞色舞地等着夸奖,“怎么样?”
碍于海棠在场,夜洹点了点头。
他记得艾潼与他说过的,旁人在的时候,不要过分亲昵,但是怎么能一点都不做呢?
那就太不符合他的性子了!
于是直接瞬闪了过去,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二人挺翘的鼻子相碰,呈现出好看的弧度,感觉像是在镜面复制一般。
海棠此刻一心埋头做小兽人衣服,默念:快生了!快生了!
只见夜洹薄唇微张,一开一合,语调缓缓,轻吐凉气,“该本座了~”
艾潼在二人碰触的时候便红了脸颊,惯性后仰,娇俏地推了一把,将二人距离拉开。
这个夜洹老是一边说着正经的话,一边做着离谱的事,“知道啦,催催催,催啥!”
“没看到我的手都戳红了吗!”艾潼埋怨着夜洹不关心自己,心里就想着他自己的冬衣。
夜洹听到艾潼说手痛,连忙将艾潼垂在身边的手握了过去,一双白嫩纤细的柔荑在他的大掌里呈现好看的弧度,只是食指和中指微微泛着红。
夜洹轻柔地抚摸着,一点点的武力无声地浸入,艾潼只觉得指尖凉凉,眉头舒展,十分舒服,之前的灼热感正慢慢褪去。
在夜洹还要继续的时候,艾潼将处于夜洹掌心的手反握住那略微粗的几根手指轻轻捏着,眸中含笑,“好啦,没什么事了,瞧你~”
她又不是傻子,自己能感觉这么舒服,一定是因为夜洹。
之前……估计也是夜洹趁她睡着或者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做的。
这个夜洹,为什么老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做着一切,却从不与她说……
她都不知道该开心好还是叹息好……
正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边战回来了。
一阵冷风自边战周身旋来,呼的一下,吹到了艾潼与海棠面前。
“阿庆!”
冷~~~~~~
那种天气骤降的冷,那种冬天打雪仗用自己的双手去握一个雪团的冷……
看来这家伙在外面的确是跑了很久,就这兢兢业业的表现,她得加十分。
但是没看见人家海棠都打了个喷嚏?
在谈恋爱这方面,她要扣十分!
勉强算他无功无过吧。
夜洹冷目一扫,将艾潼身前的毛兽皮又盖了一下,没有说话。
边战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退了几步,但声音依旧急切,好像找到了什么宝物。
“王,王后,属下派出去的兽人已经找到了那种黄色的粘土了,至于石头,他们也都在切割,那是其中一块儿,您看看这是不是那个您说的土和相应大小的石块儿……”
边战将兽皮包裹里面的一点土掏了出来,摊在掌心,另外让一个兽人拿着他自己做的石块站在了殿外艾潼能看见的位置。
王的寝殿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主要是王和王后都在,人越少越好。
“这个……”艾潼看了一下这个土,看着挺像黄泥的,但是还要用水试一下才行。
“海棠,拿点水来。”艾潼转向海棠说着。
海棠闻声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小兽人衣服,起来去桌子上拿水。
艾潼接过,将一点水滴在黄土上,随后捏了一小撮,在掌心揉了揉,果然成团!而且十分粘稠,比现代的黄泥粘性更高。
艾潼惊喜,眸色发亮,“对,就是这个土,你们在哪找到的?这个要多找一点,我怕大雪来得太快,到时候来不及给每家每户都做上。”
“就在森城以东千米外的一处,那里几乎都是这种土,当时看到的兽人也很惊喜,都飞得一瘸一瘸地赶紧回来报信拉着我亲自去看的。”
“这个属下确认之后会马上吩咐下去,让风池带着去运输。”
艾潼点头,森城的兽人怎么那么可爱,还一瘸一瘸的……
她只见过走路一瘸一瘸的,没见过飞得一瘸一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