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她要生了!”
听到王后的话,海棠当即挪到雌性下身,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蹲下。
先是抬手摸了摸幺幺的肚子,随后将幺幺身下盖着的已经湿透了的黑色袍子掀开了个小缝隙。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这雌性已经流血了!
血迹不多,但已经浸湿了身下的土地,只是由于袍子的遮挡,所以刚才她们第一眼并没有看到。
这么大的肚子,看来……是要生了。
海棠检查一番后皱着眉抬眸看向艾潼,神情有些凝重。
这雌性浑身都透着古怪,就连这生崽子也太奇怪。
按理说。
他们兽世的雌性因为不用去打猎,但有自己的雄性会给自己猎得兽珠。
就算是还没有结侣的雌性,自己的父兽也会负责猎取,所以雌性们多多少少身体都是很健康的。
而这样,代代繁衍。
就算没有兽人给自己猎取兽珠,雌性的身体也不会差到哪去,只不过不会像那些经常吃到兽珠的雌性能活到几百岁而已。
总体来说。
虽然比不上那些雄性能抗能打,但是生崽子对于她们雌性来说简直跟吃饭拉屎一样简单。
可这雌性……
海棠瞅着幺幺,直皱眉,不敢下其他定论。
“要生了?!”
“她……是难产吗?”
艾潼看着海棠那凝重的神情就知道,幺幺的情况有些糟糕。
“求求你,救她!”
此时,一双骨瘦如柴的手不知何时伸了过来,一下子抓住了艾潼的手腕。
很重,但是又不是很重。
艾潼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双手所带来的力量。
不轻,不重。
但已是手主人浑身最大的力量。
老巫师被艾潼扶起后也没见得好一点,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是耳朵却很清楚地听到了艾潼她们的谈话。
于是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了艾潼。
口中含糊不清,但表意明确。
艾潼看着油尽灯枯的老巫师这般哀求的模样心下微动,咬了咬唇,看向海棠。
“那……你可以给她接生吗?”
艾潼自己不会接生,她只是脑子里知道需要什么热水剪刀啥的,就这还都是看电视学的。
兽世怎么接生她还真的是不知道。
艾潼心下纠结却也坚定。
她没有权利替别人做选择,但她现在愿意成全老兽人的选择。
哪怕幺幺这辈子都是这样失心疯的状态……
其实,失心疯也不一定是坏事。
若是让幺幺清醒地面对自己失去父兽的真相、曾经不堪入目的经历、未来残酷无奈的现实……
那——该是有多么痛苦。
生下一个与自己有杀父之仇兽人的崽子。
艾潼不知道幺幺心理上能否接受。
可那个孩子是她的唯一血脉,是未来在这个兽世上唯一与她有关联的兽人……
即便那个孩子是不被期待,是不被祝福的……
可,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但,谁又能过得了日日夜夜那心上的反复煎熬呢?
她的人生,一如那崖上松柏。
即便曾经掉落深渊,但上天仍有一丝垂怜。
不!
是她本身就有着一股顽强不屈的意志,那股意志支撑着她,却也日日腐蚀着她。
药物改变的只是她的身体,改变不了她的思想。
正在海棠为难的时候,夜洹走了过来。
“没用的,她活不了。”
冰冷,残酷。
仿若是拍案已定,阎王审判。
一旁的老兽人听到夜洹的话,登时一口气没上来,倒了下去。
“海棠,他怎么了!”
艾潼也是没想到,幺幺出事之后,老巫师这么快就不行了,幺幺的情况对他的打击太大。
事情发生得突然,海棠也是有点慌乱。
但海棠还是连忙上去查看情况,仔细探查过老巫师的呼吸心跳之后。
海棠抬头看向艾潼,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他……死了?”
艾潼知道,凭借老巫师的身子肯定挺不了太久,但没想到。
他就这么……去了。
终究老巫师生前死后,都带着无限的悔恨与遗憾。
这…… 是他的因果。
“啊——好痛……好痛……”
“啊——”
幺幺的疼痛又加剧了,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已经将幺幺所有的意识淹没。
此时的她,不知道倒在自己身边的老兽人是自己的父兽,更不知道自己的父兽已然见了兽神。
她只知道……自己很痛。
艾潼看着一脸痛苦不断哀嚎的幺幺,不知怎的,双眸一时间涌上一股暖意,好似……她也很痛。
她……想家了。
艾潼红着眼扭头看向\\u0027语出惊人\\u0027的夜洹,很震惊,又很痛心,“真的吗……”
声音哽咽,带着颤抖。
她不想幺幺就这么死去,明明她的父兽刚刚离去。
难道……真的要父女二人泉下相见……
艾潼不知道世上有没有前世今生,也不知道泉下是否存在重聚,她只知道把握当下。
只有当前抓住的,才是真实的。
“不! ”
“不可能! 不可能!”
“啊——”
还不待夜洹回答,一声疯狂的虎啸率先吼了起来,声声嘶吼,痛彻心扉。
这声突然的吼叫倒是惊了地下牢宫内的所有兽人。
大家不由地一齐看向了声音源头。
只见,那边被缚住的白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束缚,猛地站了起来。
虽然身上破破烂烂,满面血污,但白啸身侧气浪翻涌,倒是不负曾经虎王的称号。
“你们——”
“一定是你们!”
白啸的面部隐在纷乱血污的发丝之后,脏乱的毛发披散着,却难掩他发间的狰狞面目。
他抬起右手,一个个指向他对面的兽人,最后停留在艾潼身上。
此刻的他,比之之前,似乎有些不同。
艾潼明显地感觉到,此刻的白啸比之前更让人害怕。
白啸就像那些不受控制的人偶一般,不仅外貌狰狞,而且从内而外,透着森然。
之前的他,疯狂,疯癫,但有度。
可是现在,他好像与失了神智的幺幺没什么区别。
“我的崽子……我的崽子……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谋害了我的崽子!”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
眼见白啸就要冲杀过来,一时的气浪与威胁,使得艾潼根本没有反应空间。
因为她离幺幺最近,所以白啸的目光一直集中在艾潼身上。
他,已经盯上了艾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