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川的话说得很清楚。
艾潼根本不可能与夜洹拥有未来，说白了，她就是夜洹漫长生命中的一个短暂的过客。
夜川从见艾潼第一面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根本活不过百年，即便是活过了，也不过是靠那些外力作用。
但又有多少外力能够让她永远这么青春永驻，长命不死？
弱者与强者，本就不搭配。
可他们偏偏就搭配在了一起，这让夜川怎么接受。
长痛不如短痛。
好在现在不过短短两年，这对森镜王蛇漫长的生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以后慢慢的也就淡忘了。
“你是说……我跟他，是没有可能拥有后代的……”艾潼似是不敢相信，忍不住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在了藤屋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就像她此刻的心，裂了缝隙……
明明夜洹说，只要他们努力，也不是没有可能有孩子的……
难道都是在骗她……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可能陪不了夜洹太久，但是此刻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血淋淋的事实，竟觉得心痛如绞。
尤其这话还是夜洹父亲所说，自是不会有假。
他那样的强者，是不屑于欺骗她的。
之前她还想着就算自己陪伴不了夜洹一生一世，留下他们的孩子也好，就让孩子承载着她所有的爱意陪在他的身边。
可现在……
艾潼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我是他的父兽，也是森镜王蛇一族之长，没必要欺骗你。”
夜川的再次肯定，让艾潼的情绪一下子到达了临界点，似是一时无法接受，又或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艾潼竟然扶着门框开始干呕了起来。
“呕……”
艾潼止不住地干呕，一下一下，好似心肝肺都要呕出来了，胃里泛着酸，眼里含着泪。
不知是身体难受还是心上难受。
她本不想如此狼狈，尤其还是在夜洹父亲面前，但这身体就是不争气，成心让她在夜川面前仪态尽失。
夜川看着艾潼如此情况，原本凌厉的神色渐渐消失，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双森黑红眸直直地探究正在止不住干呕的艾潼。
这情况……
有些不对。
两秒后，夜川直接上前，一手抓住了艾潼的右手腕，紧紧握住似是在听什么动静。
艾潼对于夜川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也是惊了一瞬，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呕吐反应。
毕竟对着人干呕不礼貌。
艾潼没有反抗，定定地站着没动。
毕竟就算夜洹的父亲现在想杀了她，她也根本反抗不了。
若是这一生注定无法与夜洹在一起，那……现在死去，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死在谁的手里，她都不希望夜洹知道。
她只希望……夜洹会在她消失之后渐渐忘了自己，然后永远开心快乐地活着。
艾潼的脸色很是难看，看得出来，她忍得很辛苦。
夜川握了右手后，依旧眉头紧锁，接着又去握住了左手。
艾潼愣愣地看着，没有说话。
怎么，夜洹的父亲还会看病不成？
不杀她，而且在赶走她之前还要给她免费治疗一下，当作分手费嘛……
艾潼的左手腕被握了很久，夜川一脸沉思，却没有放手，目光看向艾潼那刚刚被他握过的右手。
掌心内生动的小蛇幽幽地吐着蛇信，张牙舞爪的，像极了他那个桀骜不驯的儿子。
“你们结侣了？”
夜川目光沉沉地看向艾潼，语气很是凝重，身上一股上位者的气息让艾潼下意识目光有些躲闪。
她到底是没有见过那么多上位者，一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临场反应还没有修练到家。
在夜川这样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眼里就是个还没断奶的娃娃。
“嗯……”艾潼愣愣地点头。
都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可能没有结侣。
兽世世界的兽人本就开放，她也不是忸怩的人，这样的结果不是很正常？
夜川没有说话，目光沉沉。
在看到艾潼手心上的结侣印记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这还不是最让他发愁和惊讶的。
结侣印记可以消除，但是……
“明天夜洹会来见你，你好好休息吧……”夜川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了原地。
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徒留艾潼一个人握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刚刚是怎么了？
明明夜洹的父亲已经厉声让自己离开夜洹，可是下一秒却直接上前握住自己的手腕，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呕吐，手腕，无言……
难道自己……怀孕了？!
艾潼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仔细感受着。
平平的，一点也没有隆起，她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但是刚刚他说夜洹明天会来见她，意思就是夜洹已经来了！
艾潼一时有些欣喜。
可下一秒，情绪就又低沉了下去。
他的父兽真的不同意他们之间的事，而且……他说的话，言犹在耳。
“而你，短短百年，根本无法受孕，怕是早就变成一抔黄土……”
她……
是真的很想和夜洹在一起，想自私地霸占他百年的时光。
艾潼颓然地坐在床上，脸色很是苍白，不禁反问自己，她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
夜川从千紫林回去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森镜王殿。
寂静的夜，殿内空无一人，夜川高大的身影站在巨大的龙祖石像前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夜川终于抬步向石像走去。
武力左右轻轻转动几次，几秒后，石像底座突然大开，竟出现了一排地下楼梯。
幽深，绵长，不知通向哪里。
夜川目光沉沉，随后大手一挥，上面的石像就已经复归原位，看不出一点挪动的痕迹。
而他则是顺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秘道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但在秘道里却很是清晰。
里面漆黑一片，不过在夜川进来之时就已经在通道各处点亮了深海明珠。
她说，她喜欢光。
喜欢站在陆地上沐浴阳光……
不知夜川转过了几个弯，穿越了几扇石门，终于在一处石门处站定。
定了两秒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青环状的玉石，放在石门的凹陷处。
这大小、形状倒是十分贴合。
一秒后。
只见石门凹陷处沿着青环玉石的边沿泛着一阵青光，青光一路绘出了玉石的纹路——是与夜川兽身一般的蛇形。
只是不是黑红相间，而是道道青环。
咔……
伴着一声沉闷的响声，石门打开，而那凹陷处的青环玉石也已经被夜川收回手中，贴身放好。
夜川缓步走了进去。
整间密室不同于外面朦胧的黑，也不是千紫林那种浪漫的紫，而是摆满了青色的花朵。
在深海明珠的映照下，一进去，仿佛踏进了花的海洋。
而在花团锦簇之中，摆放着一副巨大的石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