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雾牵着杏杏的手重回屋子时,杏杏发现,这会儿已经来了四位小姐了。
阿雾想给杏杏介绍,可她吭哧吭哧想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这些都是谁了……
好在杏杏认识其中的一位。
不是很熟,但是在范家宴席上见过。
“是……鲁家姐姐?”
杏杏记忆力好,试探的叫了出来。
那位鲁小姐拿帕子掩着唇,笑道:“原来是杏杏你这小丫头!……先前我听了一耳朵,说是柳家帖子竟然还给了个几岁的小丫头,我还当是开玩笑的。眼下见着你,才知道竟是真的……杏杏还真是,招人喜欢啊。”
鲁小姐说得客气,杏杏也嘿嘿傻笑。
但阿雾不知怎地,就是觉得这人说话的口吻让人不大舒服。
先前也是,她们四位像是在联合逗趣一样,在她面前说着一些她并不觉得好笑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
阿雾只觉得自己待的有些难受。
眼下好了,杏杏来了,她只觉得周遭都舒畅了不少。
阿雾心中想,祖父说的没错,可见这人跟人相处,的确是看缘分的。
杏杏来了后不久,旁的小姐陆陆续续也来了。
范娉芳跟白小姐一道来的。
她俩都收到了柳家下的帖子,平日里交情也好,便一起来了。
杏杏高高兴兴的跟着茉榴一道出门迎的范娉芳跟白小姐。
“范姐姐!白姐姐!”杏杏甜甜的喊着人。
范娉芳跟白小姐眼都要笑成了月牙。
“哎呀,今儿咱们杏杏这一身,我可真想把杏杏偷回家啊。”白小姐认真发问,“杏杏,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我找个你喜欢的色,拿麻袋把你偷回家。”
杏杏却是把白小姐的打趣当真了,“啊”了一声,有些怕的抓紧了茉榴的手:“……白姐姐,杏杏不喜欢麻袋呀……杏杏要留在喻家。”
把白小姐逗得,笑得不行。
三人笑着进来,阿雾虽说有一点点紧张,但见杏杏跟她们说说笑笑的,也慢慢放下了紧张的心理。
阿雾性子单纯,她在外头虽说从不掩饰,但在这种由她牵头举办的宴席上,却生怕旁人看出不对劲来,多少有些不大自在。
但好在有杏杏在,杏杏今年才四岁,又生得可爱,童言童语的大家也都爱逗她,大家难免便会说话像个孩子般幼稚。
阿雾夹在在其间,倒显得很是正常了。
再加上阿雾的身份高贵,县城这些女孩们,家里再怎么有钱有权,父兄顶多都不过末品,哪里比得过阿雾,言语中自然也多捧着。
问阿雾一些京城的流行衣裳首饰什么的。
或者是赞美阿雾今儿的穿着打扮。
倒是并没有让人尴尬的局面发生。
阿雾也找到了几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
范娉芳趁旁人与阿雾说话的时候,悄悄同杏杏道:“……你这位阿雾姐姐,我先前还以为人家京城来的,难免看不上咱们这些乡下人。却不曾想,她倒是好相处的很。”
杏杏连连点头:“对呀对呀。阿雾姐姐人可好啦。我们俩每次都玩的很开心。”
范娉芳笑着点了点头。
用过午饭,好几位小姐都对柳家别庄特别感兴趣,跟阿雾提出想在园子里逛逛。
阿雾是个很大气的小姑娘,自然不会不允。
她又让茉榴从库房里找出几只纸鸢来,有些兴奋:“外头起了风,咱们去园子里玩的话,放会儿纸鸢吧?”
阿雾的提议,得到了一致赞同。
杏杏更是兴奋。
她努力张开小胖胳膊比划着:“杏杏该把那个老鹰的纸鸢拿来的,那是四叔叔给杏杏做的……可威武啦……”
阿雾想到了喻四羊,身形都顿了顿。
上次茉榴回来同她悄悄说,说四羊肯定也想她了。
她很开心。
可她这几天忙着宴会的事,没有出门,他们都这么多天没见了,四羊都没想过托杏杏给她带过话么……
阿雾极难得的失落了会儿。
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等她忙完今天,就去再找四羊玩吧。
杏杏这会儿还在当她四叔叔的坚定吹捧者:“四叔叔可厉害啦……他扎的纸鸢又大又好看,飞的又高……”
说的范娉芳跟白小姐都有些羡慕。
市面上买到的尽是些小纸鸢,她们还没见过大纸鸢呢。
阿雾眉眼弯弯。
四羊就是那般厉害,什么都会。
到时候她也让四羊给她扎个好看的纸鸢。
一行人带着纸鸢去园子里放。
天公作美,纸鸢飞的很是顺利,不多时,园子上空便飞起了三只小巧精致的纸鸢。
有蝴蝶样的,有燕子样的,甚至还有蝙蝠样的。
小姐们笑声连连。
下人给柳老太爷回禀这些的时候,柳老太爷显然高兴得很,一连说了三声好。
他这两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大概也是想为着多顾看阿雾,每顿都努力多吃半碗饭,喜得老茂这几天走路都带风。
“阿临那边如何了?”
柳老太爷问下人。
老茂的孙子茂临,在前院柳林中摆了露天宴席,在跟学子们对春景咏怀。
下人想了下,回禀道:“……学子们都争奇斗艳,各出大作。”
柳老太爷笑骂道:“平日里让你们多读书你们不听,争奇斗艳是这么用的吗?”
下人笑嘻嘻道:“老太爷别恼,小的自知没有什么学习的天赋,能识字不当个睁眼瞎已经很好了。再多的,就是老太爷为难小的了。”
柳老太爷笑骂着让下人下去。
柳老太爷心情很是放松,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踱步往前院去了。
他在一墙之隔的另一小院子里,看了那些学子们写的诗。
当然,柳老太爷有个毛病。
他看对方的文之前,喜欢先看一眼对方的字。
字写的难看的,哪怕内容再怎么花团锦绣,柳老太爷都要皱眉对其降半分评价。
柳老太爷觉得,字如其人,其实是有几分说法的。
当然,这个说法原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谁让柳老太爷是文坛巨擘柳大学士呢。
他学问高,他愿意咋说就咋说。
只是,县学以及两所学塾的学子们,年纪都不大,这马坡县又是个偏僻的小地方,人杰不杰地灵不灵,实在有些不好说——这就导致,这一堆诗文中,就只有一张纸上的字,勉强能入柳老太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