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间,就到了四月,端午节,以及万寿节的即将到来,让整个汴梁城再次陷入到了某种畸形的繁荣之中。
与南方一样,李嘉在四月初,就下发娱令,严禁抛子陋习,对于所谓的灾月——五月,更是直接否决。
除此之外,搬迁到汴梁的邸报,也从四月开始,长篇累牍地诉说灾月的荒谬之处,甚至进行举例,从五月五日诞生的名人进行反驳。
除了舆论上,政治上的宣传,皇帝甚至不惜撕破脸,直令河南府,以及天下各府,若是有杀子,弃子等情况,其家人,一律迁徙到交州。
而四月,更是全国进士科考试的日子,也就是所谓的春试。
去年,也就是神武八年,在北方各地,就举行声势浩大的秀才举人试,筛选出来三百多位举人。
南方各府,包括交州都护府以及占城都护府在内,历届举人在内,共有八百余人参与进士科。
也就是说,此次科考,规模达到了一千一百多人。
而在这一千一百多人中,只会录取一百二十人,几乎是十比一。
这些举人,几乎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到若是考取进士科,与全国人交手,也算是极为不易。
面对这种情况,有钱有势,以及许多投机取巧的人,挥洒大量的钱财,就是为了获取一星半点的机会。
可惜,直到四月初八,主考官,还是没有下落,这让许多人为之心酸,胆颤心惊。
汴梁不愧是一座商业城市,天生就具有赌博细胞,坊市中,对于主考官的人选,也进行了赌赔,吸引了大量的人群投注。
张齐贤也不例外,他也是爱玩的主,又钱财不缺,看着热闹的场景,他不由得挤上前,认真看将起来。
只见,赌桌上有不下于十个人名,分别是首相赵诚,一赔五;次相孙钊,一赔七;孙光宪,一赔二。
另外,王溥,赵普二人,也是一赔三,礼部尚书,黄天佑,转运使司胡宾王,军机大臣李淮等,皆上榜,赔率一个比一个高。
张齐贤看不明白,不由得问道:“这些人赔率又有何名堂?”
一旁的男人也是个热心人,不住地说道:“像首相,次相,他们都主持过进士科,所以赔率比较高,而其他的相公则未曾主持过,也就赔率低。”
“至于礼部尚书,前一任也主持过,这一任也可能,所以较低,军机处和转运使司,则也有可能,虽然比较低,但还是有赔率的。”
“其他的六部尚书,不提也罢,轮不到他们上前。”
听到这番话,张齐贤恍然大悟,这群人果然是消息灵通,为了钱财什么都能知道,真是市井之地,人杰辈出,只是没有用对地方。
随即,他掏出一枚银钱,值两贯,直接投到孙光宪的身上,这位老相公,按资排辈,也应该到他身上了。
心情紧张地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他闭门读书,进士科果然非同凡响,人才不可胜数,不努力一番,还真摸不着边。
这时,李国公府邸,派遣了一个家奴过来,他连忙迎接而去。
时值科考,李威的助力,不可小觑。
“张老爷,我家主人说了,几位相公的书籍,还是要多读读才是——”
家仆来的匆匆,去也匆匆,张齐贤恍然大悟。
范围锁定,那就只能埋头苦读了。
到了黄昏,政事堂的宰相们,除了轮值的,其余人等都已经离去。
而这边,轮值的宰相,乃是王溥,三十岁就担任宰相的人,此时精力充沛,埋头苦干。
而,突然感受到有脚步的临近,他头也不抬,不以为意,以为是堂后官,不由得直言道:“晚饭就不急了,我待会吃,再与我沏壶茶来——”
“咚——”一杯茶被放在桌子上,溅出些许茶水,王溥哪怕脾气好,也被这般服务气炸了:“你会不会沏茶?哪一科的……”
刚抬起头,他就望见皇帝那似笑非笑的脸,不由得惶恐不安,连忙弯腰行礼:“微臣不知陛下降临,还望陛下恕罪——”
话语间的埋怨,溢于言表。
“哈哈哈——”李嘉笑了笑,摆摆手说道:“我这是突袭,咱们君臣之间一向亲近,些许玩笑,莫要在意。”
说着,他找个位置坐下,望着王溥那般说是惶恐,眼眸却沉静如水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国家大了,地方殊异,治理起来还是难啊,北方新复不过两载,就已经太平无事,相公出力不少啊!”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王溥连忙说道,眉眼低垂,一副随人摆布的模样,只是双目有神,显然毫不慌张。
他或许明白了些什么。
“科举之事,你是如何看待的?”
李嘉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道。
“秀才、举人试,乃是旷古未有的圣举,两者兼纳人才,充实地方,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妙法,更为那些苦读之人,寻求到一方前途,陛下功大莫焉——”
“哈哈哈——”听到这番赞颂,李嘉开怀大笑,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天下的英才何其多也,光是一个科举,几年一录,时间都不固定,多者数十,少者数人,委屈不少的人才。”
“秀才举人试,就是让他们有个效力的机会,也能让地方州县,有源源不断的活水。”
“但归根结底,秀才举人是也不过是像筛子一般,一道道的筛选,最终还是要为进士科做准备的。”
李嘉沉声道:“朕也直言,进士科,才是科举之重,量天下之才,育朝廷根本。”
闻听此言,王溥虽然面色如初,但瞳孔依旧紧缩了些,重头戏来了。
“朕嘱意,由你主考这神武九年的抡才大典——”
“微臣,敢不从命,定不徇私,为朝廷选拔英才。”
王溥这才一脸振奋,郑重其事地跪下,接受任命。
“我有一项,你必须要牢记——”
李嘉凝重地说道:“进士科,乃是抡才大典,南北齐聚,声势烜赫,公平二字,胜于一切。”
“所以,不偏不倚,才是王道。”
王溥再次拜下,他恍然。
原来,他北人的身份,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