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妹馋哭了。
王芳摇摇头, “你妯娌闲话别管,一大家子的, 作甚要我儿媳『妇』干活儿?肚子大着呢!”这话是对着窗户说的, 将外面的人给吓了一跳,似乎是磕绊到了外面什么东西,一道惊呼硬生生的堵在了嗓子眼里。
“噗嗤。”张大翠一张大脸盘子笑的眼睛都没了, “娘你吃吧,我吃完一半了。”
“我不吃我不吃。”王芳挪着脚小跑了出去,自己就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妇』, 比不得其他房的人头多,多长几张嘴也吃不过他们。
张大翠看到婆婆挪腾的飞快,叹了口气, 将半碗鸡蛋羹藏了起来,心想着让孩他爹回来补补身子也好。
结果没多大会儿功夫,肚子就咕噜噜的闹腾了起来。
她费劲的从炕上挪了下来, 然后给自己披上一件大衣裳, 这才扶着门框小心的往茅房挪过去。
门外大房的妯娌坐在锅屋门口剥着蒜,看她出来后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张大翠也没理她, 看到茅屋的门是开着心知里面没人, 便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这人什么都能憋,唯独屎『尿』不能憋。
张大翠大着个肚子也不能蹲下来, 只能解开裤腰带坐在一条短凳上, 对于底下散发的浓郁气味也只是皱了皱鼻子。
纯种农村大茅坑, 一口大缸嵌在里面绝对不掺假,缸口两边各垫上一块厚厚的木板,张大翠坐下后才觉得肚子舒服了一些,可是紧接着肚皮缩了一下,一阵一阵下坠的感觉让她险些坐不住。
赵云霄正想着这如此『迷』人的味道怎么越来越清晰,难道她在变异兽的肚子里没被消化掉,沦落到了不知名的部位?
可是脑子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熟悉的噗噗声,赵云霄脑子一懵:卧槽!
甭管她想的对不对,但是这味儿太大,她必须缩回去!
张大翠感觉不对劲,这虽然是她的的头胎,但是农村老娘们儿那嘴巴大了去了,说什么的都有,这感觉是不是就是她们说的要生崽子了?
“哎哟老天爷哎,可别掉茅坑去!”她连忙用树叶子刮干净,然后提起裤子就要往外跑。
他们隔壁的小崽子张大力就是被他老娘生一半在茅坑里的,自己儿子金贵着呢,可不能掉下去!
“拴柱!拴柱!”张大翠好悬没让裤子掉下去,提溜着裤腰带边系边往外走,“我要生了,娘!拴柱!”
柱子没拴来,倒是把婆婆王芳给拴来了。
一大家子忙里忙外的,现在又有妯娌要生孩子,其他房的人暗自嘀咕生的不是时候,这大年下的忙着呢,现在生了下来又是好日子,穷是穷了点儿,但是爷爷『奶』『奶』肯定高兴,说不定要给好大一份红包呢!
“如今这日子不像前头那样了,大家也都缓过来了,咱们要向领导学习,甭管怎么样,吃苦耐劳不能忘!”赵家村的村长在上头给村民们训话,至于说春节走动啥的少扯淡。
他赵家村穷的差点揭不开锅,也就这几年才缓过来,不过那时候家家户户吃没吃着,借没借着,亲戚们早就撕破了脸,哪有什么好走动的?
“如今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今年春节来得早,咱们过完年后加紧干活,门前门后的能种都种上,千万不能躲懒!”
大冷天的寒风吹着,没人想听村长在上面噼里啪啦的,不过村长是他们老赵家的人,那几年带着大家伙也没饿死过人,所以大家也都给他面子继续喝着西北风。
大冬天的,赵家村村长赵铁牛硬生生的吼出了一身的热汗,村民们在下面缩着脖子,双手互相的伸进袖子里,时不时的跺两下脚。
“铁牛叔可真能吹!”
“吹不吹的不要紧,能不能去屋子里说话,冻得跟冰坨子似的!”
赵铁锹瞅了瞅自己的儿子,又瞅了瞅站在自家族兄旁边的拴门,硬是憋出了一肚子的火。
瞧瞧人家,拴门是铁牛哥的独生子,拴柱是自己的独生子,怎么自己家的缩头缩脚的像个老鳖,人家就是能顶住严寒有村长儿子的风范呢?
“那也得我爹是个官儿啊”赵拴柱看到自家老爹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低着头不住的嘀咕,心里却在思索着自家婆娘这几日就该给自己添一个大胖小子的事情。
“大柱子!拴柱,你婆娘生孩子了!”
隔壁刘婶儿的嗓门一出,赵铁锹比儿子更快的窜了出去,留着旁的人看稀奇,“嘿,这老公公比儿子还激动”
躺在炕上的张大翠可不管是谁激动,她就觉得这肚子里的小崽子是来要她的命的。想当初,她看其他嫂子们生孩子那真的就跟那啥啥一样轻松,怎么到了她自己这儿的时候就感觉喘不上气了呢?
明明在茅坑的时候感觉很良好啊!
饶是张大翠听婆婆的该使劲儿就使劲儿,可是肚子里的崽子就是不出来,可把外头伺候的王芳给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哎哟,我的小祖宗哟,你可出来啊,别跟你娘较劲啊!”
等那边爷俩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时候,恰巧听到屋内一声响亮的啼哭。
“生了!我有孙子了!”赵铁锹想到。
“生了!我有儿子了!”赵拴柱想到。
“哎哟哟,是个大胖闺女呢!”大房的嫂子张大菊可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跟二房的妯娌张大翠是同村的,说起来还有那么点小血缘关系,可是张大翠处处强她一头,长的比她厚实喜庆,嫁的汉子也比她家的高壮有力气,就连婆婆也比她婆婆体贴人!
凭啥俩婆婆都是妯娌,对待儿媳『妇』的态度上就这么天差地别呢?
如今呐,自己前几个月生的是儿子,这二房妯娌并姐妹的生的是闺女,在爷爷『奶』『奶』那边可算是『露』了脸儿了!
张大菊笑成了眯眯眼,将小丫头片子包好放到张大翠的旁边,说道:“我说大翠啊,这先开花后结果的多了去了,你也不必着急,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张大菊现在对这个小侄女的出生可开心的要死,闺女好啊闺女妙,生了闺女呱呱叫啊!
小姑娘能吃几个东西,跟自己儿子差不了几个月,以后肯定是自己儿子占便宜啊,毕竟她男人的爷爷『奶』『奶』瞧着好像还能活个十几年呢,到时候说不定一家子吃喝嫁娶也是老头子老太太的事儿,自家大房就一个,二房也是一个,到时候这小侄女换了彩礼给自家儿子拿出来当聘礼多好?
至于三房,张大菊撇了撇嘴,三房的婶子可是个厉害的,把家严着呢!
看到二婶儿板着一张脸,张大菊很有眼『色』的离开了屋子。
王芳哼了一声:德行!
孙女虽然失望,但是他们家拴柱眼下就这一根苗苗,自己就是偏心也找不着人,大房的媳『妇』高兴成这样,难道自己这二房的婶子还能把羊肉贴到狗身上去?
等她冲了一碗红糖鸡蛋水给媳『妇』喂了下去后,赵拴柱也期期艾艾的走了进来,“娘,我儿子呢?”
王芳翻了个白眼,“儿子什么儿子,是个丫头片子!”
“好好看顾你媳『妇』,我去再下点疙瘩,你媳『妇』兜里没货。”王芳将碗里又冲了水,略带点甜味端了出去,“给你爹喝两口,你老实点儿!”
赵拴柱哎哎的应着,闺女就闺女吧,都是他的种,他还能嫌弃到哪里去?
他『舔』了『舔』唇,那甜味儿可真馋人。
“去炕头,我给你留半碗鸡蛋羹呢!”张大翠说道。
“蛋羹?”赵拴柱看了看他娘,然后将蛋羹端了出来也没自己吃,跟张大翠一人一口分完了。
见他娘走了赵拴柱跟个猴子似的窜到了床边,一把就将闺女捞了起来,“哎哟,这就是我闺女啊,长的怎么这么丑?”
然后又喜滋滋的说道:“没事没事,越丑越好看,大哥家的出来倒是不怎么丑,就现在长的跟癞皮狗似的。”
“你可放下吧,别把闺女给吓着!”张大翠没好气的说道。
打从大嫂说是个闺女的时候她就没敢吱声,也好在婆婆是个明事理的,没像三房婶子那样指天骂地的哭叫。
她笑了,“把闺女给我瞅瞅。”
都是自家的一块肉,有什么好嫌弃的?
与之相比,屋外的赵铁锹就有些魂不守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