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在下乃是长平侯麾下郗虑,拜见子仲兄。”
郗虑,大儒郑玄弟子,这个名字糜竺自然不会陌生。
“原来是鸿豫兄,失礼了。”
“在下以这种方式前来拜会,是在下失礼了才是。”
二人一阵寒暄后,糜竺拉着郗虑坐下。
不论是其郑玄弟子的身份亦或是长平侯使臣的身份,在糜竺看来都应被奉做座上宾。
入座后,糜竺亲自为郗虑奉上了茶水,
“鸿豫兄,不知此来有何贵干?”
糜竺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若是将长平侯与陶谦一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
长平侯雄踞三州,麾下能臣如云猛将如雨,其本人更是雄才伟略,最最最关键的是,长平侯年轻,日后还大有可为。
反观陶谦呢,垂垂老矣,虽胸有大志,但才疏学浅,膝下几子更皆是纨绔子弟,不堪造就。
若是糜家能得长平侯看重,那距离飞黄腾达可就不远了。
在糜竺期待的目光下,郗虑抿了一口茶水开口道:
“不知子仲兄以为如今的徐州局势如何?”
见郗虑将问题反抛了回来,糜竺当即明白这是一种试探。
权衡了一番后,糜竺含糊的说道:
“徐州乃是四战之地,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正所谓守江必守淮,守淮必守徐,足可见徐州的战略性。
而生逢乱世之中,徐州想要偏安一隅简直是痴人说梦。
此番曹孟德进军徐州,明面上打着为父报仇的借口,实则他早已对富硕的徐州垂涎三尺,进攻徐州只是迟早的事。
不过以曹孟德眼下的实力,想要全据徐州恐怕力有未遂。
但很显然,此番曹孟德进军徐州并不是结束,只是徐州大乱的开始。
下次徐州要面对的,恐怕就不只是曹孟德这样的对手了...”
徐州乃是北方四州进攻江淮的跳板,亦是江淮逐鹿中路的前哨站,从糜竺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对徐州的未来并不看好。
郗虑闻言不禁高看了糜竺三分。
原以为糜竺不过是一届商贾,或许在生意之道上颇有眼光见解,不想糜竺在大局观上竟也能看的这般通透。
他微微颔首,漫不经心的再次饮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开口道:
“子仲兄未免多虑了,据在下所知。
陶恭祖早已对成都的伪朝廷俯首称臣,想来徐州有难,扬州与荆州都会支援徐州才是。
更何况,今日子仲兄不是还与陶恭祖结为了姻亲...”
说到最后,郗虑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双眼更是上下打量着糜竺。
糜竺闻言一怔,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满是惊骇。
从郗虑出现开始,糜竺便明白长平侯定然对徐州进行了渗透,可不成想,竟渗透的这般彻底。
定下此事至今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知晓此事的人恐怕不超过一掌之数,由此可见,自己等人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长平侯的监视之下。
不过这次还真是糜竺想错了。
只不过是那陶商得知了自己与糜贞定亲,一时兴奋之下便跑去喝花酒。
酒后与人吹嘘之时被大谁何的人听到了罢了。
“鸿豫兄,此事...唉...在下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糜家虽然家资丰厚,表面风光无限,可实际上还是得仰人鼻息。
否则,这徐州又岂有糜家的立足之地...”
说起此事,糜竺也不免一脸苦涩。
见此,郗虑也不再试探糜竺,他嘴角一勾道出了此番的真正来意,
“子仲兄,如今便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眼前,能助你糜家拜托眼下的困境。”
糜竺闻言眼前一亮,来了,终于来了。
“还请鸿豫兄明示!”
糜竺起身,深深一礼。
“子仲兄不必如此,我家主公十分欣赏子仲兄,这才命在下前来与子仲兄一叙。
方才的试探也不过是在下临时起意,还请子仲兄莫要怪罪。”
“鸿豫兄严重了,在下何德何能,能得侯爷看重,真是受宠若惊啊。”
糜竺这不是在自谦,自古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轻的。
更何况,卫宁麾下根本不缺顶级商人为其敛财。
先不提天下最富的富商甄家,便是卫家自身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行商大家,还有鲁家,同样也在为卫宁效力。
最重要的是,甄家有世袭侯爵,卫家也是世家豪门,但糜家呢,说到底不过是有钱的老百姓罢了,根本入不得台面。
“子仲兄,想来你也应该明白,我主正在青州鏖战。
不知子仲兄以为,以我主的实力,陈元龙能与之抗衡乎?”
糜竺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侯爷之实力首屈一指,陈元龙自然是斗不过侯爷的。”
“那子仲兄以为,待我家主公夺取青州,下一步又当如何?”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就差直接了当的告诉糜竺,我们马上就要对徐州下手了。
而糜竺显然也不意外,当即答道:
“不知侯爷需要竺做些什么?”
见糜竺如此识趣,郗虑颇为满意,他颔首道:
“子仲兄啊,我主还真有一件事想请子仲兄帮忙。
若是子仲兄愿意帮这个忙,那日后...”
“鸿豫兄,能为侯爷效犬马之劳是在下的荣幸,哪里会贪图回报。
鸿豫兄尽管吩咐,只要在下能办的的,定然不会推辞。”
“哈哈哈!好!
子仲兄真是快人快语。
其实很简单,我主希望子仲兄能劝说陶恭祖,将青州之兵调回徐州。
如此,子仲兄便算是帮了我主一个大忙啊。”
糜竺闻言面露难色,他轻叹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鸿豫兄,可是那陈长文已去琅琊请援军去了...”
“此事我自然知晓,我已派人前去阻击陈长文,他此行不会顺利的。
而在这等待援军的时日里,只要子仲兄向陶恭祖言明利害关系,他定会下令调回陈元龙。”
“若是如此的话,那竺倒是有几分把握可以说服陶大人。”
“子仲兄,那在下就静候子仲兄的佳音了。”
“鸿豫兄,在下定然全力而为。”
郗虑笑着颔首,
“子仲兄,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鸿豫兄慢走。”
糜竺躬身一礼,再抬头时,郗虑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糜竺晃了晃脑袋,方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唯有那桌案上被人喝过的茶水似乎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侯爷...可别让我失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