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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偷梁(上)

麻头在上方又是一个盘旋,来到雁群的后上方,画面里雁群在下边逐渐变,渐渐地,五溪河,两侧河滩,山峦,悬崖都被纳入了镜头,越变越,壮丽的山水在画面中一览无余。

李君阁吹响了鹰哨,监控屏幕上就好像一架战斗机的视野,开始转向,来到久长居前方,接着开始加速,对着三人的位置俯冲。

盯着屏幕的三人只见自己的影子急速放大,才几秒钟,就从三个芝麻点变成了三个凑一处的脑瓜顶,吓了一大跳,哇哇叫着连滚带爬各自跳开。

麻头降了下来,在隼台上空一振翅膀,将速度清零,这才缓缓停在了隼台上。

李君阁这才抠着脑门芯子,对两人嘿嘿傻笑:“抱鸡婆踩响杆,妈蛋自己吓自己!”

任维维将视频存储取下来交给宋杰,宋杰这将存储连到笔记本上,调阅高清画面。

这个就震撼了,画质,清晰度,色彩,跟刚刚的监控视频完全是两回事。

不过消耗的容量也吓人,几分钟的视频,已经几十个g了。

李君阁看得啧啧称羡:“原来在麻头的眼睛里,我李家沟是这样的啊?!太漂亮了!”

宋杰他们技术队却欢跳起来:“哈哈哈!成功了!这思路可以搞!绝对可以搞!”

李君阁笑道:“那这就算是成了?”

任唯唯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明有成功的可能,接下来才是重活,如何让麻头按照我们计划好的线路飞行,才废考量哟!”

李君阁问道:“唯唯你以前做过类似实验没?”

任唯唯皱着眉头道:“其实我只是一个鸟类学家,只能提供一些关于鸟类生活习性的建议,比如将摄像头安在鸟头上这类。野化训练时倒是试过在地上安装导轨,然后放一个电动假兔子,让游隼练习抓捕,不过你们需要的是长距离飞行,这个却没有试过。”

宋杰道:“其实只要教会麻头飞一段就行,大不了到时候把线路分解成一段一段的来拍嘛。”

李君阁道:“那效果估计要打折扣,一个长镜头的效果,肯定比拼接镜头来得震撼得多。”

宋杰道:“我也知道啊,这不是没有办法嘛!”

李君阁道:“麻头很聪明的,不过怎么让它知道我们想要干啥,倒是要废一番思量,要不然我们明开始试验,从简单的先开始,慢慢加码。”

当晚上,拍摄的队伍回来了,大家一起到村委碰头。

司星准看过麻头拍摄的视频短片就兴奋了,道:“太赞了!哈哈哈哈这效果不比数码特效大片效果差了!而且还更加的真实!”

等到宋杰跟任唯唯将技术难点给司星准一,司星准道:“不管怎么,这也是开了一个好头,实在不行还可以海量采集数据,然后根据素材情况配表演动作,不管怎样都比五毛特效强!”

接下来两,李君阁都跟唯唯一起训练麻头,两人那竹竿子顶着白色兵乒球做标点,从村尾到村头一根根插上,安排飞行线路,让麻头练习根据路线飞行,然后逐渐拉开竹竿和竹竿之间的距离,将线路延长。

然后阿冲叔找来了:“皮娃,你的木楼,最近就得立山上梁了,你该准备梁木了!”

李君阁愕然道:“咦?阿冲叔,您不是掌墨师吗?这些不都是你的事情?”

阿冲叔笑道:“你这就是不懂苗家起木楼的规矩了,梁木是一栋房屋的主心骨,就好比家主的地位,因此上梁必须要主家参与。而且中梁不能用钱买,只能去偷,寓意着这是花钱都买不着,给钱别人都舍不得卖的好材料。看到某家木材好,傍晚摸过去,连夜开工,然后赶紧抬走,在树桩子上留下红封,表示对梁木主人的答谢,这个事情明前必须做完。”

李君阁脑袋摇的呼噜呼噜的:“逗呢,你们苗寨有下司犬看着,我真要去偷木材,那不得大卸八块。”

阿冲叔哈哈大笑道:“你当是真偷啊?这就是一个风俗,都是同村的熟人间才这样做,伐梁前需要祭祀,伐倒后立刻给梁木挂上红绸,前来阻止的人家见到你砍倒的树中间有一道红绸,知道你是起梁用的,一般也不会制止你。”

“那是为啥呢?”

“因为大家都认为能出梁木的地块,那都是家资富饶,子孙兴旺,风水上佳的福地,被‘偷’的人家第二那可就有得瑟了。”

李君阁心中感慨,这也就是乡间民风淳朴,要是放到外头,光这事儿就能打出一脑袋狗血来。

阿冲叔又道:“这选梁木可是有道的,你不懂其中的门道,那没啥关系,你把何苗带上,他啥都懂,明跟着他搞就行。记得多带点人,都要你们李家沟的,林场溜索我都让寨子里的人先撤了,明大家都把狗窝家里,你们上来只管放心慢慢偷,不着急!”

李君阁哭笑不得,心里嘀咕道:“什么叫放心慢慢偷,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

于是道:“这干就干啊?要不缓一?我先邀约下人手?”

阿冲叔道:“可别!我可是看过期会了的,明傍晚就是‘三不亏’的好日子,不亏你,不亏树主,当然也不亏我,过了这那又得等好久了。”

李君阁知道老木匠都有一套传统,而且还会使魇胜之法,传中的《鲁班书》就是一部巫术道书,老辈儿的木匠对这些事非常讲究的。

比如乡里流传的几个故事,传当年有一老财主,得罪了造房的木匠,掌墨师起梁的时候从腰里取下斧头作势要往后扔,嘴里喊道:“后面有人没得?”后面等着接粑粑的人赶紧躲开,连喊:“没得人了没得人了。”

然后这财主就绝后了。

又比如奶奶还过,若要是得罪了木匠师傅,木匠师傅在房屋正柱某一处藏上一个凿把,这座房屋里就会不时出现蓬头垢面的“凿把鬼”,会吓死人的。因此,几乎所有的乡民都这样告诫后人,千万不能亏待匠人,匠人都懂法术,得罪了就会受到报应。

于是李君阁道:“那行,都听你的,我这就去招呼人手,明傍晚去寨子里偷梁!”

来到猎户叔家里找何苗,何苗一见到李君阁就道:“阿冲叔都跟我了,明晚上寨子里偷梁是?”

李君阁道:“是啊,我这啥都不懂,只能来找你这个明白人了!”

何苗哈哈笑道:“其实也没啥,你今就准备祭品,带上爆竹、香纸、鸡公、祭肉,糖果花生和封好的红包。”

“对了,除了几棵大梁的大红包外,还要准备一堆红包预防不测,我们李家沟人头回上山干这事儿,搞不好要被戏弄,万一被抓到了,还得拿红包开路。”

第二下午,何苗跟李君阁先打头阵,挑着祭品乘坐溜索上山。

到了山上林场,两人挑着祭品往寨子后边走,何苗一边跟李君阁讲解伐梁的门道。

“我们现在先上来选梁,这中梁的选材也是有讲究的,最好的是梓树跟椿树,取义是‘宜子’‘常春’,不过寨子里这两种树少了,现在一般用大杉树。”

“一般的杉树还不行,得选树下苗子多,料材通直,顶端分岔的,那才算好梁料,寓意是子泽绵长,多支多福,平安通顺。”

“选定梁材后就要系上红绸,表示这棵树已经有人选定了,别人不能再来抢了。”

“然后还要祭山神,祭太阳神,这两位都是林木的佑神,我们取了木头,须得好好感谢两位神灵公公。”

“头根梁木砍伐时,要使之倒向东方,以求太阳神保佑,给户主以吉利。太阳是阳,人之居所叫阳宅,阳气所在。太阳神正是保佑阳间之神,所以一定要祭拜一下。”

“另外头根梁木砍伐后还要向山明主人家在走上坡路,在步步高升。”

“截材的时候还要以‘八’为数,所谓‘床不离五,房不离八’,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

边走边絮叨,李君阁听得头晕眼花,道:“砍根梁木就这么多道道,看来木匠这活文化内涵也是博大精深啊,改让阿冲叔给我好好,这个好像也可以列入非遗项目呢!”

何苗道:“这只是给你随便讲两句,苗家起木楼,所谓‘修房子三年不杀猪’,为啥?全都卖钱还账了!那是沟通地,礼敬神明,告慰祖宗的大事情!而这起梁,更是重中之重,老时间里分家不分堂,就是因为这梁不能分,所以梁下的堂屋也没法分。”

“要真细起来,整个房屋的建造,细分为选址、造屋场、定法稷、伐木、立马、起造、安磉凳、排扇、立山、上梁、布盖、装屋、安财门、请火等十几个步骤,步步都有道,三三夜都扯不完的。”

两人都走出了林场,李君阁这才反应过来:“喂喂喂,林场里这么多木料,我们为啥不在林场里找木头?”

何苗笑着道:“这偷梁其实也是卖人情,才跟你了,偷谁家的木头做梁,那就是表示你认为谁家的林山是福地。尤其是像你这种大福娃,看上谁家的木头,那指定是好地头,主家都觉得有脸面呢!要是在公家的林场里找,那寨子里的人会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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