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金彼尔带着骑士们返程,在营地中以他们能提供的最高礼遇接待于谦。食物,美酒,音乐,只可惜外出的军事行动不能带漂亮姑娘。否则金彼尔一定会在安排给于谦的帐篷里塞满各式“衣衫褴褛”的美女——得亏在诺亚世界里,龙阳之好断袖分桃并不是主流或者容易被接受的癖好,否则衣衫褴褛的美女中间一定还会有些男人混迹其中。
而巨大的营地此时此刻分成了两个鲜明的部分——听命于金彼尔的那一半营地人声鼎沸,被治愈了的骑士们向留守的骑士讲述了发生的故事,然后拥抱在一起,互相捶打着对方的胸甲和后背,并且纵情享受着不限量提供的麦酒和烤肉。营地另一半的骑士们则完全不吭声,他们大部分都双手抱胸,倚靠在帐篷门口的木柱上,用着奇怪的眼神盯着那些正在庆祝的“战友”们。
“我还是觉得您应该允许我们处理掉那两个麻烦。”金彼尔端着酒杯,用食指点了点靠近营地边缘的一个独立小帐篷,“如果那些剩下的暗影舞者们发现曾经的领导人被变成了植物人,那麻烦可就大了。”
“是你的麻烦,不是我的。”于谦盯着自己手里的玻璃杯,看着晃动的金黄液体,若有所思道“省略主语对我进行暗示,这对凡人很有用。他们的表层意识不会注意到这点,而潜意识会因为这种暗示把这个麻烦当成自己的。”他看向陷入了尴尬的金彼尔,“别忘了你正在和一名神仆对话,同时也别把那些用来对付凡人的小伎俩带进来。我会识破,而你会尴尬,而这对我主所感兴趣的东西毫无帮助。”
“是……在下惶恐。”金彼尔惊恐的趴在了地上,隐藏在丝绸外套下的肥肉被抖出有规律的波纹。“可是……如果被他们发现了……”
于谦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指了指营地的栅栏,“那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帐篷旁边有十二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两名高级法师和四个经验丰富的刺客。如果我路过那个帐篷,我也会对里面究竟有什么非常感兴趣的。”
“您的意思是……”金彼尔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艰难的抬起头看着于谦问道。
“把那些额外的看管撤走,你这个可悲的智障低能儿。”于谦用礼貌平和甚至很温柔的语气发出了咒骂,“一个只能塞进去四个人的帐篷用十八个人看管,而且他们都面朝帐篷而不是转过身来!我真想拆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塞满了马粪和可悲的粘液!”
“在下这就让那些骑士都撤走!马上!”金彼尔手脚并用,爬到于谦脚前,捧起了他的靴子开始亲吻,“请……请您原谅您可怜的仆人吧。”
于谦并没搭理金彼尔,只是盯着帐篷发呆。
“他知道我在盯着他?”沈息坐在太和殿的龙椅里,看着光团里的于谦,忽然问道。
“于谦大人的级别是所有神仆里最高的。”阮安低声道,“大人知道一些关于神殿设备的运行规律和模式并不奇怪。”
“这种感觉真奇怪。”沈息挠了挠脖子,“感觉像是偷窥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一样。”
“于谦大人应该是为您的计划进展顺利感到惊奇。”阮安安慰道,“在您第一次安排的时候,就连小人都惊呆了。要知道,计划虽然细致,但是中间的变数太多。小人听说有很多实习神第一次派出神仆的计划都出了大差错。有些甚至在不经意间触碰了戒律,失去了神格。您在没有神迹可以使用的情况下制造出了如此缜密的长期计划,实在是令吾等……震惊。”
“我可担负不起搞砸的后果。”沈息向后靠了靠,但是红木雕刻成的龙椅实在是坐着不大舒服。“我的小教团只剩下这么些人了,一旦出了岔子,我也得被剥夺神格。单纯剥夺其实也不是不行,但如果涉及到和导师的交易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么接下来呢?”阮安在龙椅的靠背上多加了一个垫子,然后问道,“教皇的认定一月中不应超过四次,您如果继续用教皇认定和凡人直接沟通,超过次数还好处理,万一触犯了戒律的话……”
“不会再有新的教皇被认定了。虽然我很喜欢这种方便的手段。”沈息叹了口气,“导师一开始没跟我说过有次数限制的事情,不然我一开始就会直接去找普雷斯科特子爵的。”
“阿比托斯大人应该只是太忙而已。他对您是充满了期待的。”阮安敏锐的察觉到了沈息语气中的一丝不安,“其他神殿的神仆们都说,实习神们应该对自己的导师充满信任。否则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沈息看了看阮安,笑道,“虽然我没上过大学,但我也知道老板对于员工的重要性。但员工对于老板的重要性就不一定了,这取决于员工为老板赚来了多少利润。有用的重点培养,没用的置之不理,或者干脆开除掉,这是常理。”
“您一向睿智。”阮安毫无烟火气的拍了个马屁。
“睿智并不是什么好事。”沈息又在叹气了,“有时候对周围的事情过于敏感,反而会让人进退失据。毕竟你不知道老板具体想要什么。又或者,你根本不清楚老板是希望你成功还是失败。这种不安会变成压力,而压力会让你出错,并且最终被老板开除。”
“阿比托斯大人为您专门设计了三种神迹。这是其他实习神们未曾享受过的待遇。”阮安还是想让沈息稍微放松一点。
“与众不同并不是好事啊,小安子。”沈息笑着拍了拍阮安的后背,“其他神有自己的专享神迹,这是他们接受神格后自然就有的,而我必须依靠通用神迹和导师的帮助。要么这说明我有问题,要么说明我这个神格有问题。和这个比起来,不知道老板的要求简直是最让人放心的事情了。”
“阿比托斯大人不是向您转达了自己的要求么?”阮安问道。
沈息一愣,问到“你知道我和阿比托斯谈了些什么?”
“哦,那是阿比托斯大人的神仆,在神仆们的小聚会上提到的。”阮安知道沈息在担心什么,解释道“目前主要是其他实习神在互相交流倾诉,新来的人没机会发言,只能听着。”
“那不叫小聚会,兄弟会之类的还差不多。”沈息笑了笑,“至于那个要求嘛,不应该是导师的主要关心内容。众神殿对它更感兴趣还差不多。导师最多不过只是想用一个有吸引力的特例来吸引众神殿特使的兴趣罢了。毕竟死神殿差点遭到了影虚入侵,导师肯定需要一块巨大的磁铁来吸引不需要的关注。”
“所以您应该在研究塞缪尔大公的传教模式上取得进展,但无法快速建立起信仰模型。”阮安迅速总结束出了沈息应该采取的战术策略,“尽量帮助阿比托斯大人转移特使们的主意,并且还要转移足够长的时间。”
“所以我得给普雷斯科特子爵一个特殊的对手。”沈息搓了搓下巴,看着光团里正在向营地边的小帐篷靠近的二十个黑衣人,“不能太过强大,否则我的教团可能被彻底破坏掉,也不能过于轻松,否则只要众神殿派来的特使们不是智障,一定会注意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的。”
看着眼前的营地,满脸横肉的祭师有些发愁。之前的冲击毫无疑问是来自神仆的气息,虽然自己并未在长老死后直接感受过神迹或者神的气息,但身为祭师,他在长老主持的祈祷会上不止一次的体验过这种神奇的力量。那确确实实是来自于神的伟力。
那么,为什么神仆会攻击总管,并且和迫害追杀商会的公国军合作呢?虽然根据芬里尔总管身上的魔法标记判断,他仍然活着,而且就在面前的小帐篷里,但是祭师仍然没法做出进攻的决定——如果自己和身边这些人遇到的事情是神的旨意呢?如果是神的考验呢?
“奥林格祭师,我们在等什么?”祭师身旁的一名黑衣人低声问道,“总管就在里面了。旁边的骑士并不是很大的麻烦,兄弟们一起下手,不会被发现的!”
“不……问题不是那些骑士。”奥林格祭师嘟囔着,“这他娘的要是神的旨意咋整?”
“这咋啥玩意儿都还能是神的旨意了?”另一名黑衣人悄声回答道,“咱们哥几个都是从外面逃难过来的,入会的时候长老也说了,神就是比我们更睿智的生命。咱干啥人家都知道的贼清楚。神肯定知道咱们要来救总管,要是他不让,咱们就都死在这儿,要是让,那就不会这么麻烦……”
黑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巨大的中央帐篷中,跑出一个浑身盔甲的骑士。骑士气喘吁吁的跑到帐篷前,指挥着看守的骑士和法师,还有藏在暗处的四名大师级刺客撤走。
奥林格看到那四名刺客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四个人的手艺可比自己这些人强多了。如果刚才下令强攻,跟着自己的十几个兄弟恐怕都活不下来。
“所以这就意味着神同意了呗?”刚才那个一嘴公国东北部口音的黑衣人笑了出来,“艾玛我去,贼贴心了。”
“那就不能对不起这份贴心。”奥林格祭师一挥大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