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她一手拿着用来擦水的毛巾,另一只手在门上继续敲着,“我听见你们在说息儿,姑娘,你认识息儿的对吧?”
阮安一愣,紧接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沈文有些尴尬的劝阻,“妈,跟您说了多少回了,咱家没有叫沈息的人!”
门外稍微传来了一阵骚动,索菲娅用嘴型问道,“沈息的祖母?”
阮安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两人找地方先躲起来,避免和沈文以及老太太对话,自己则打开了卧室的门,用几乎是哄小孩的语气安抚道,“老太太,您别激动,我给您找一套干衣服先穿上。咱们先换好衣服啊,别感冒了。”
虽然沈家老太太仍然想继续问些什么,但在沈文和阮安两人的合力下,老太太只能暂且把疑问先咽回肚子里。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一言不发。
从衣柜里悄悄钻出来后,索菲娅看了一眼帕娜卡娅,“那我去想办法驱散云层,你也来帮帮忙。据说大水之后必有瘟疫,你至少想想办法压制住疾病传播吧?”
“这个简单!”帕娜卡娅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一点点压制太麻烦了,干脆直接消灭掉城区里所有的治病细菌好了。”
索菲娅耸了耸肩膀,“这种细节上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反正我也听不懂。”然后,她推开窗户一跃而出,右脚在翻滚的水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起来。几乎是眨眼的工夫,索菲娅就已经出现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上。太阳还没有完全露出来,但云层之上的天空已经露出了白色。
索菲娅今天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裙袍。略带光泽的裙摆被风吹的鼓鼓囊囊,看上去却颇有出尘之意。她在空中暂且站定,从自己的裙子中摸出了一柄看上去就很重的战锤。
战锤不算太长,约摸一米左右,上面附着着不起眼的锈迹。锤头类似菠萝,如果不是锤头上漂亮的镂空结构,以及镂空结构里露出的巨大红色宝石,恐怕大部分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件从某个古战场遗迹里挖出来的文物。
“暗影,听从我的号令!”索菲娅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战锤,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渐渐的有些黑色显出了形状。仿佛粉尘一样的黑色阴影刚一靠近战锤,就被锤头里的红色宝石吸引了进去。随着吸附的速度越来越快,吸附进宝石的黑色阴影渐渐地掩盖了宝石上动人心魄的红色。
阴影仿佛也具有重量似的,握在索菲娅手中的战锤发出了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金属锤身似乎不堪重负般的渐渐有些弯曲。
“以暗杀者之神的名义!”索菲娅的右手手肘向身后微曲,伴随着战锤的鸣叫,左脚慢慢向前踏出一步,“圣光啊,那个敌人看起来值得一战!”
嘴里喊着和职业完全不搭边的内容,手上握着没有任何一个刺客会选择的武器,暗杀者之神索菲娅猛地挥出了手上蓄势已久的战锤。
挥出的战锤在半空中弯曲到了令人担心的地步,锤身上附着的锈迹,以及锤体本身灰扑扑的涂层迅速从战锤上脱落下来,露出了原本被遮盖住的耀眼紫蓝色。
“啪!”随着清脆利落的响声,战锤在索菲娅身旁划出了一条圆润的弧线。变成黑色的宝石猛地恢复了原来的鲜红。吸附在宝石上的黑色颗粒状阴影被抛了出去,短暂的几秒过后,索菲娅脚下的云层忽然出现了无数个巨大的同心圆——那是降雨云层被忽然从天上抹去后留下的痕迹。
吸附阴影,挥舞战锤,这样的动作连续重复了几十次后,索菲娅看着脚下清晰且毫无遮挡的宁远县城,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在监控着云层的宁远县气象局工作人员都快疯了。毫无征兆,完全违背常识的降水云层突然出现就已经让他们的神经崩紧到发出了奇怪的嘎吱嘎吱声。长时间持续的暴雨,而且云层的削弱速度也远比正常情况要慢。这些完全无法解释的现象,已经让这些从事气象工作多年的工作人员们三观几近崩溃。而那些云层又在毫无征兆下消失不见,这更让他们倍感抓狂。
“怎么搞的?”宁远县气象局的局长一把拽住了自己身旁目瞪口呆的雷达工程师,前后摇晃着,仿佛这样就能把答案从工程师的脑子里摇晃出来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索菲娅顺利解决了降雨云层,帕娜卡娅也从窗户里飘了出去,凌空站在索菲娅身旁。她满意的拍了拍好姬友的肩膀,“看不出来,你玩起战锤来还是挺有一手的嘛。”
“下面的孩子们说,真正的刺客都怀揣着一颗狂战士之心。”索菲娅把战锤放回了自己的衣服中。顺手在帕娜卡娅的身上揉了一把,“好啦,接下来轮到你表演咯。”
帕娜卡娅看了看脚下的一片汪洋,面色稍微凝重了一点。“这片水里……感觉有点不对劲。”
“都淹这么深了,肯定会有不对劲的地方吧?”索菲娅没多想什么,只是催促道,“反正你先处理掉疾病的问题,有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一会再想办法也行。”
突然的水灾会带来大量的泥沙和垃圾。这些东西被大水冲刷到了城市中后,随着洪水退去,反而会驻留原地。随后阳光直射,气温升高。原本就肮脏不堪的垃圾慢慢腐烂,大量的细菌和病毒猛烈繁殖,和大面积积水共生的蚊虫也会成为主要的传播途径。如果不迅速加以控制,只怕要不了多久,整个县城就都会陷入瘟疫当中。
帕娜卡娅原本只是打算用神迹将普通的致病细菌彻底清扫干净算了。但在她望向积水中的瞬间,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仿佛自己脚下的并不是什么洪水,而是一滩粘稠凝重的污血。她觉得自己脊背上微微发凉,而且还隐约有些恶心。
不过索菲娅说的也对,处理掉普通细菌后要是真有什么变化,再想办法应该也来得及。帕娜卡娅这么想着,驱散了自己脑海里的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顾虑。伫立在天空的湛蓝中,开始施法祝福。
水面上,有几根银色的铝制试管漂浮着。试管的盖子似乎是在漂流时被什么东西磕碰到了。隐约间能看到有绿色的粘液正在慢慢渗漏出来。粘液在水里晃荡了几下后,迅速被稀释到了看不出来的地步。
躺在治疗台上的沈息,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