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聪明人打一架,也不跟蠢人多说一句话。普雷斯科特子爵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他甚至由衷的希望有人来和自己干上一架,用鼻青脸肿换一个不用和奥林格祭师继续搭话的机会。
可惜的是,身为格兰特公国最高领导人,暗夜舞者的领袖教皇,没有哪个家伙会蠢到偷袭身在政务大厅里的普雷斯科特子爵。别无他法,普雷斯科特子爵继续硬着头皮,和奥林格祭师解释着一些用词礼貌的无聊话题。
“好了好了,俺是粗人一个。”没说几句话,奥林格祭师首先不耐烦了,“大哥你是贵族,贵族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俺不懂,也没兴趣懂。那啥,你先忙着,俺去训练营看看。”
训练营这种东西原本应该设立在远离城堡的地方,以免正在接受训练的新兵吃不了苦而逃跑。但毕竟那个该死的财政顾问金彼尔在格兰特堡中经营许久,他的触手不光伸进了原本的格兰特公国行政系统,甚至连格兰特堡的城防军和治安大队中,都有不少金彼尔的人。
被命名为“残阳”的公国骑士团还算忠诚,但也有接近五分之一的骑士在那场内部混乱中丧生。而骑士团毕竟是进攻性的部队,让他们来充当城防军不光有些大材小用,同时也并不合适。
因此,普雷斯科特子爵只能硬着头皮把训练营设置在了城内。将这些新入伍的新兵蛋子交由骑士团和暗夜舞者一起训练。用残阳骑士团的那些骑士们培养新兵的纪律性和忠诚,而暗夜舞者的刺客和打手们则专门培养他们的行动和辨识能力。
公国骑士团虽然没办法像西布鲁斯帝国骑士团一样名扬天下,但好歹也是公国多年来的军事精华所沉淀出的一支部队。装备精良程度和战术体系暂且不提,战斗意志和纪律性还是相当出色的。平时穿着三四十公斤重甲的骑士们如今下马步行,把手中的十字长剑换成了用棉花包裹住头部的木棍。却仍然能把那些桀骜不驯一团散沙的新兵蛋子们揍成滚地葫芦。然后再把这些滚地葫芦揍成能够辨识号令集体行动的准军事人员。
而暗夜舞者的刺客和打手们,却是第一次搞这种培训工作。一开始难免有些不知从何处下手。旁观了好几天公国骑士们的教育课程后,这群平时混迹在街头巷尾的地下世界居民集体决定,要把自己一身所学毫无保留的教给这些城防军——毕竟暗夜舞者如今也算是公国的国教,为了国教培育新生力量,这是信徒的责任。
刺客们开始培训城防军如何刺杀以及应对刺杀,而打手们则专门教授这些新兵蛋子怎么下手——用什么样的武器和姿势,击打什么位置,才能做到一击制敌。
暗夜舞者们的训练只进行到了第二天,但效果却极为显着——一位脾气不太好的公国骑士在训练的时候遭到了新兵蛋子的反击,断了一条胳膊。
奥林格祭师这两天一直在训练营里待着也是为了这个。暗夜舞者和公国骑士团之间积怨已久,互相之间都有血债要还。如今双方一起为公国效力,从死敌变成了战友。直接去找对方麻烦的事情虽然不好直接做在台面上,但私底下却还是有不少摩擦。而新兵蛋子的无谋举动更是让双方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要不是奥林格祭师在现场坐镇,只怕双方早就打出脑浆子了。
“你们要是不服气,那就把力气都放到训练上!”奥林格祭师虽然人糙了点,但说话却还挺有煽动力,“反正你们这些瘪犊子,谁动手我收拾谁。不服气就去练兵,新兵蛋子打教官我不管。打的狠了我给新兵放假!”
“看起来你挺忙?”等到普雷斯科特子爵揉着脑袋看完报告后,再一抬头,却发现自己正坐在那个白色大厅里。坐在远处的沈息看上去面带疲色。
“愿您的目光与我同在。”普雷斯科特子爵连忙起身,朝着沈息抚胸单膝跪下行礼。
沈息摆了摆手,“别整这些没用的,说吧,神官怎么了?”
孙教授说话的时候带些东北口音,带的沈息现在说话也有些往外跑偏的意思。结果这东北口音一出,却让普雷斯科特子爵不自觉的抖了几下。
“大人。”子爵用抚胸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止住这没来由的颤抖,“之前一共有十六位神官接受了于谦和阮安两位大人的传诫。但确定获得了神力的,只有十四位。还有一对姐妹至今没有表现出任何神力。她们对教典的解读能力也和其他神官有巨大差距。”
沈息皱着眉头问道,“然后呢?”
普雷斯科特子爵被问的一愣,心说沈息大人这神明也确实不走寻常路。接受了传诫的神官没有获得力量,那就铁定是信仰上出了问题。但看神明大人似乎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这可让子爵犯了难。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普雷斯科特子爵一狠心,决定还是提醒一下自己信奉的神明大人,“只要接受了神仆的传诫,只要信仰不出问题,那就一定会成为神官。但那对姐妹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迹象。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们根本不是什么人类,而是具有人类外表的生命体。第二,她们是其他神明的信徒,所以无法成为您的神官。”
“要么她们不是人,要么她们是别人的人。”沈息点了点头,“你直接这么说不就完了?”
“是……大人。”
“这个事情……”沈息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四天前,大人。”普雷斯科特子爵恭声道,“当时需要让几位神官施展神术安抚民众,但只有这对姐妹没有使用任何神术。她们只是用言语安慰了几句周围的民众而已。”
“既然你都发现了,为什么阮安没跟我说?”沈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阮安和于谦两个人都对她们进行过传诫,他们两个总不至于发现的比你还晚吧?”
“大人,请恕在下斗胆妄言。”普雷斯科特子爵的头低的更深了,“但这两位大人的举动,确实有悖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