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其他的世界之心重新建立联系后,这些旧日统治者们就四下逃开了?”沈息好奇的问道,“那场严重的影虚污染为什么没有影响到你?”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可以幸存下来。”禾叹了口气,“大约只是因为我比其他同伴更加幸运罢了。至于剩下的那些孩子……”她盯着沈息看了一会才幽幽道,“它们一直在这个世界里到处游荡着。直到阿比托斯的到来。”
这里居然还有自家导师的事儿。沈息顿时来了精神,“然后呢?”
“然后,他杀死了其中六名旧日统治者。”禾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为了保证他所催化出的文明安全。”
“他催化出的文明?”沈息一愣,然后惊道,“你是说那些温都人?”
禾耸了耸肩膀,“难道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催化文明不成?”
“当时的旧日统治者们分裂成了两派。一派通过虚界在世界各处游荡,收割灵魂为生。而另一派则有自己的打算——他们打算自己豢养文明。然后将这些文明当做食粮。”禾继续诉说着这个故事。
六名旧日统治者一起操控了一个叫做塔兰的文明。它们赋予了这个文明所急需的知识,并且强行为这文明制定了发展的方向——探索每一寸宇宙,并且屠杀奴役所有能接触到的文明。以灵魂为食的旧日统治者们胃口极大,它们为这个文明定下了一条铁一般的规则——每年都需要屠杀最少两亿智慧生物。如果没有达到这个数量,那么就会在该文明中随机挑选出一批人来凑够数量。
要么屠杀素未谋面的文明,要么牺牲自己以满足旧日统治者们的胃口。“活下去”是任何物种都深刻在自己灵魂中的最核心目标,摆在那个可怜文明面前的选项其实始终只有一条而已。他们被逼迫的彻底丧失了一个正常文明应有的形态。所有的新生儿都必须通过筛选,弱者在刚出生后就将被处死,身体被机器碾碎后成为支撑其他人生存的必须营养物质。而灵魂则献给饥肠辘辘的旧日统治者们。整个文明中除了军火以外没有任何生产部门,所有成员都是最残暴的战士。
而这个文明,最终在茫茫宇宙中遇到了正在迅速扩张的温都人。
“温都人的生命层级被阿比托斯刻意抬升过,所以我观察不到他们的具体情况在塔兰人和温都人相遇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世界里还有这么一个文明。”禾叹了口气,她似乎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而这些阶层被抬升后的灵魂却更能引起旧日统治者们的饥渴。而温都人,虽然受到了阿比托斯的催化,但仍然不是塔兰人的对手。几乎一眨眼的功夫,温都人就被打回了自己的母星附近。并且被塔兰舰队彻底围困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温都人的灵魂格外对旧日统治者们的胃口,只怕当时温都人就会彻底灭绝。”
沈息听优素福说过这段故事,而听到这里,这才终于把两段故事联系了起来。“所以那些塔兰人所说的‘真神’其实就是那群躲在他们身后的旧日统治者?”
“是的。”禾点了点头,“只不过后面的事情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为了保护自己的信徒,以及自己所催生的文明,阿比托斯找到了塔兰人供奉的旧日统治者,然后把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而失去了指引者的塔兰人却在社会体系崩溃前,就被掌握了新技术的温都人彻底击溃。但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温都人会背弃神明。”
沈息苦笑了两声,优素福那边的故事正好和禾的描述连接在了一起,他自然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一切其实只是源自于一个误会而已。
身为信徒的温都人并不知道阿比托斯所面临的限制。
神不可干预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
一个迅速扩张的文明和另一个文明相遇,双方不论是发生战争,还是友好和平相处,都是社会正常运转的一部分。身为神明的阿比托斯当然不能直接干预。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身后有旧日统治者操纵,如果不是因为温都人被抬升过的灵魂格外诱人,甚至让一贯贪婪的旧日统治者们起了豢养的心思……如果没有这些如果,温都人就不会幸存下来。
在发现了塔兰人的社会体系异常后,阿比托斯迅速明白了这个文明背后必定有操作者,而他也毫不犹豫的出手消灭了那几个旧日统治者。但被欺负久了的温都人却根本不知道阿比托斯曾经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他们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神明背弃了自己的证据。而在他们开发出υ-drive系统后,正巧又遇到塔兰人社会体系崩溃的绝佳机会。短短几年,温都人就把曾经踩在自己头上的塔兰人从这个宇宙中赶尽杀绝。
阿比托斯怜悯于塔兰人的遭遇,同情于他们的境遇。因此向自己的信徒们发出号召,希望他们能够停止对塔兰人的攻击——毕竟塔兰人并不是自己选择走上这条道路的。他们和温都人一样,都是旧日统治者贪婪下的受害者。
深感自己遭到背叛的温都人毫不犹豫的背弃了阿比托斯。他们甚至为此屠杀了整个教会。优素福等人虽然是幸存者的后代,但要追根溯源的话,他们的祖先其实最多只是教会中最不起眼的义工而已。
塔兰人最终被温都人灭族。而塔兰人身后的旧日统治者们被阿比托斯从概念层面上抹杀,再无复活的可能。随后阿比托斯被自己所催生出的文明所背弃。温都联邦则遭到几乎灭顶的打击,为了重获新生,他们为自己制造了联邦主机。而联邦主机为了完成复仇,甚至让整个世界都面临着毁灭的危机。
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一群贪嘴的旧日统治者想要为自己提供稳定的灵魂来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