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两个人了?能够同赵相的孙女,还有国公府嫡出的姑娘玩到一块儿去的,那肯定都是有身份的小娘子。
便说着李娉婷,虽然并非京城人士,但她的家族亦是一方大族,便是做楚王妃都做得的。
可是关于她们身故之事,京城里没有一丝风声传出来。
“什么试胆大会?”池时问道。
李婉迟疑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说是试胆大会,其实也不合适。其实就是我们几个小娘子,以开诗会为由头,去没有去过的吓人的地方,走上一遭。”
“上一回的时候,我们去的是乱葬岗……每一次回去之后,都有好几个吓病了。我们背地里,管这诗社,叫做鬼魅诗社,第一个领着我们这样干的人,名叫凌月,她去年的时候,嫁去了边关的关将军府。”
“本来诗社都散了的。可就在半个月前,凌玲……也就是凌月的妹妹,找到了我们,说她听闻京郊出了一个鬼宅。”
“是鬼宅,不是凶宅?”池时一下子揪住了关键之处。
李婉点了点头,嘲讽的笑了笑,“凶宅是死过人的屋子,那算得了什么?这京城到处都是埋骨地,哪个深宅大院里,没有几件人命官司,我们日日都住在凶宅里,没有什么好去的……”
“之所以叫鬼宅,是因为有传言,这屋子里闹鬼。有个樵夫走了进去,出来之后便吓疯了,说里头有邪祟。”
“我们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胆子也大,但并没有想要疯掉。于是去之前,先请了个道士做法,驱鬼辟邪。身上还戴了好些符咒,已经黑狗血之类的东西,方才去的。”
“等我们出来之后,凌玲才告诉我们,其实这个宅子,是她叫人布置的,是送给赵兰汀的新婚贺礼,也是送给我们鬼魅诗社的临别礼。”
“她也定了亲,要嫁到江南去了。”
池时用手敲了敲桌面,端起一旁周羡给她倒好的水,喝了一口,“你们进去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看到了李娉婷的死法,会觉得是因为这事儿……”
李婉抓紧了面前的茶盏,“我们一行有八人,我同赵兰汀带了李娉婷去,凌玲带了她的表妹名叫徐小双,还有诗社的另外一对姐妹,刘欢和刘庆,刘欢和刘庆带了她们新交的好友章怡然。”
“一进去,就看到一面影壁,那影壁之上,插着一把剑,剑生了绣,闻着一股子腥气。穿过影壁,是一口枯井,宅院很破败,像是很久没有人住了,到处杂草丛生的。”
绕过枯井,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回廊,然后就是很多间屋子。凌玲为了吓唬我们,安排了家丁扮鬼,所以虽然就是一个普通的宅院,但是我们吓得不轻,四处逃散……”
“那屋子里还有地道,我同兰汀一直在一起,所以一起掉进了地道里,里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还好我带了火折子,重新点亮了火把。”
“里头倒是没有瞧见鬼影,只是时不时的听到牛叫声,还有水的声音,怎么说呢……”
李婉的手轻轻一颤,一旁的赵兰汀忙补充道,“不是纯粹的水的声音,我们上一次去地下河,我听到了水声。可那不是水声,应该是好多好多鱼的声音,鱼在跳,在拍水,像是在抢食一样。”
李婉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我们当时有些害怕,但是没有办法上去,只好沿着地道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一个宽阔的地方。”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在里头了。首先到的是刘庆和章怡然,然后是李娉婷,再就是我同兰汀,过不了多久,淩玲和徐小双就来了,最后一个是刘欢。”
“当时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聚在一起,就没有那么可怕了。人一多,胆子就打了,我们拿着火把,在那里四处看了起来。墙上有壁灯,我们过去,把灯都点亮了。”
“然后,看到了墙上有八幅画。我对书画不感兴趣,可上头画的东西,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感觉他们画的都是远古时期的东西。”
“有野人捕鱼,然后落进了水中,被鱼咬死了;还有被老虎追,然后被咬死了……”
赵兰汀听到这里,忙不迭的插话道,“娉婷的死法,同第三幅画一模一样的,那画上有一个人,被绑在了一个木架子上,然后一头发疯的牛,猛冲了过来……”
“我先前没有想到那么多,可是……”
池时若有所思地又敲了敲桌子,她有些明白了。
因为她验尸的时候,讲解得实在是太过形象,还拿周羡当柱子,还原了当时的场景,几乎同画上差不离的,所以赵兰汀在看到一瞬间,便想起了她们在地道里看到的画。
在那之前,根本不会有人想到,看了一组壁画而已,竟然会让人仿佛中了厄运的诅咒一般,一个接一个的照着画上的人一般死去。
“前头死掉的两个人,是刘庆同章怡然么?”池时问道。
李婉点了点头,“没有错。刘庆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平日里随便划破手,都会流好多血,很难止住。那会儿我们还很羡慕她,不用学习女红。”
“我们从那鬼宅回来之后,因为凌玲说这都是她安排的,我们便把这事情抛到脑后去了。大概过了五日罢,我们就接到了刘庆的死讯。”
“听说她在院子里晒太阳,被一只猫儿挠了一下,她吓了大跳,从躺椅上摔了下来……然后血流不止,等请了郎中来,人已经不行了。”
“因为她一直有这个病,大家都一早就想到,迟早有这么一日的,便没有放在心上。章怡然是刘庆的好朋友,她父亲在苏州做官。这回进京,是因为外祖母生辰。”
“她因为刘庆的事情太过伤心,不愿意在京城久留,便坐船回苏州去。我们几个,还一道儿去送了她。”
“可就在昨日,方才得了信,说她回去的船,不小心撞了礁石,沉了。船上的人十分慌乱,会水的人救了不少人上来,可偏生就没有发现章怡然,只捡回了她的外衣。”
“我们就是得了这个信,觉得短短半个月死了两个人,有些唏嘘,方才约好了今日在茶楼碰面的。”李婉说着,看向了赵兰汀。
李娉婷同赵兰汀是表亲,她家不在京城,是因为赵兰汀要出嫁,方才来京城的,如今就住在赵家,按道理,她应该和赵兰汀一道儿来茶楼的。
“娉婷擅长蜀绣,她最近每日早晨,都很早来了附近的绣竹馆,寻一位姓焉的名师学刺绣。我因为要出嫁了,家中许我过上几日松快日子。我便一直睡着,懒得早起……”
赵兰汀说着,眼泪又哗哗的掉了下来,“我们约好了,她到时候直接从绣楼过来……而我从家中过来……我们等了许久,都不见她的影子。”
“若是我勤快一些,跟着她一起过来,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