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安辞闯了进去,伸手抓住少年穿着的病号服,用力往回一拽。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墨一愣,结果没等他回头便被一股力量给拽住,身子受惯性的影响失去平衡往后倒。
“压死我了。”
身下传来一声痛哼,沈墨低头看着给自己当了人肉垫子的小孩,神色微怔。
然后他双手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蹙眉看着她。
安辞坐起身,揉了揉磕疼的肩膀,仰起脸,这才看清小少年的正脸。
第一印象——很美,还特仙。
但这份美却又不带一丝一毫的女气,眉眼优越深邃,鼻梁英挺,淡如水的唇色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冷的破碎感。
不难想象,等他长大之后准是一个颠倒众生的蓝颜祸水。
看他这样子,最多不超过十岁。
她一直仰着头,脖子有些泛酸,“你长得这么好看,干嘛想不开?”
他想不开?
沈墨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动,看着坐在地上小小的一团,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以为我要跳楼?”像是许久没说过话了,他声音异常沙哑。
安辞表情懵呼呼地问,“难道不是吗?”
沈墨没有回答,视线在她白皙的小脸上转了一圈,他收回目光,“起来。”
他声音跟裹着冰渣子似的,冷淡又疏离。
安辞也不在意,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余光瞥到一旁柜子上摆放着的骨灰盒,她眸光微顿。
这是……
“门在那。”少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安辞的目光从骨灰盒上收了回来,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年,委婉地道,“人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我没有想不开。”沈墨打断她的话,低头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也没有要跳楼。”
他的命是他父母换来的,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他不能死,也没有资格死。
不知为何,安辞有那么一瞬间从他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戾气,还有无法诉说的悲伤。
她定定地和他对视着,无声弯了弯唇,“不论如何,活着最重要。”
这可是她的亲身体会。
命没了,一切都是空谈。
“你说是吧,哥哥。”
小东西的眼睛很亮,笑起来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眼尾微弯,显得十分无辜,她说话的声音又软又奶,让人更加不忍心对她说重话。
沈墨没有说话,撇过脸不去看她。
“糟了。”安辞忽然想起左飞差不多要回来了,忙道,“我先走了,再见。”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远了,沈墨转头看向门口,小东西跑没影了。
就在安辞走后没一会,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病房。
手里拎着一个背包,男人看向沈墨,语气温和,“小墨,出院手续办好了,你换身衣服,我们该走了。”
沈墨点了下头,打开男人带来的背包,从里面拿了套衣服,径直走向洗手间。
看着洗手间的门关上,男人抬脚走到柜子前,垂着眼,看向柜子上的骨灰盒,伸手摸了摸。
须臾,他低声道,“兄弟,弟妹,你俩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们照顾好小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