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目光,慢吞吞地走在最后,一只手摸进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
指尖点了下沈墨的头像,她懒得打字,直接发语音,软软的语调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沈墨,你什么时候回来?”
信息刚发送出去,她手机屏幕一黑,没电了。
安辞眯起眼,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晃进厨房,“红姨,有吃的吗?”
中午在寺庙吃的都是素菜,她就吃了一点,现在饿得不行。
红姨笑了笑,“给你煮碗面行吗?”
安辞,“行。”
“我也要吃。”艾瑞克跟了过来,笑眯眯地说,“红姨,给我多放点肉。”
“好。”红姨道,“你们去饭厅等着吧。”
安辞转身往外走,艾瑞克跟在她身旁,“小辞,沈墨回来了没有,叫他过来打游戏呗。”
屋里开着暖气,安辞觉得有点热,拉开拉链,脱下外套随意扔在椅子上,“还没。”
“他去哪里了?”艾瑞克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安辞一手撑在桌上,垂着眼,神色漫不经心,“不知道。”
……
夜深,雪越下越大,空气中透着阵阵凉意。
吃完晚餐,宋沅带着艾瑞克和宋曦在院子里放烟花。
安辞嫌冷躲进走廊,她双手揣在口袋里,眼周染上淡淡的绯色,精致的鼻尖也被冻得泛红。
卧槽。
冻死个人了。
她掏出手机,发现沈墨回她信息了,刚才光顾着放烟花,都没注意到。
【沈墨:要叫哥哥。】
看到他强调的重点,安辞勾唇一笑,视线往下扫。
【沈墨:澈叔去见个朋友,晚点回。】
安辞举起手机对准宋沅他们的方向拍了张照,按下发送后又发了句:“你吃饭了吗?”
对方仿佛一直盯着手机,回得很快:“吃了。”
安辞正准备问他吃了什么,一个雪团朝她袭来,重重砸在她的身上。
“……”
安辞磨牙,抬头望了过去,宋沅举起双手,连忙给自己澄清,“不是我,是艾瑞克扔的。”
安辞偏了偏头,用一种“你是不是想挨揍”的眼神瞧着他。
艾瑞克反射性地把手藏到身后,讪笑道,“我说手滑你信吗?”
安辞呲牙笑着,我信你个大头鬼。
她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提步朝他冲了过去,气势汹汹。
一看这架势,艾瑞克拔腿就跑,生怕晚一步就得遭殃。
放烟花变成了打雪仗,安辞玩了一会便偷偷溜走了。
锦苑里的景观灯都亮了起来,为深夜的雪景平添了一丝暖色。
她一路跑到锦苑正门,一个年轻男子正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一个精美的纸袋。
安辞和门口的保安说了几句,保安给她打开门,她气喘吁吁地走过去。
“麻烦你了,蛋糕给我吧。”
年轻男子看着她,面露诧异,“小朋友,蛋糕是你订的?”
安辞怕出来得太久被发现,敷衍道,“我妈让我出来拿的。”
年轻男子没有怀疑,把蛋糕递给她,安辞道了声谢,拎着蛋糕往回跑。
地上积雪太厚,跑起来更吃力,安辞跑到二号别墅时,整个人喘得不行。
她出了一身汗,小脸连着脖颈爬上一片红,缓了口气,举起手在门上输入密码。
“嘀”的一声,门开了,她径直推开门走进去。
大家聚在一号别墅还没回来,此刻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安辞跑上楼,把蛋糕藏到房间里,然后又赶紧下楼离开。
临走前,她还从桌上顺走了两包薯片。
匆匆赶回一号别墅,安辞一进门就遇到了安岚。
“崽崽,你跑哪去了,怎么一头汗?”
安辞连忙举起手里的薯片,咧嘴一笑,“我回家拿薯片去了。”
安岚一愣,疑惑地看着她,“这里不是也有薯片吗?”
安辞扫了眼薯片的包装袋,急中生智地道,“没有这个芥末口味的。”
闻言,安岚也就多想便信了,伸手给她擦着汗,“拿薯片你跑什么,瞧你这一头汗。”
安辞干笑,“没跑,穿太多了,热的。”
为了证明她说的话,她作势要脱掉外套。
“别闹,快穿好,待会着凉了。”安岚按住她的手不让她脱。
安辞乖乖点头,“那我去找堂哥他们玩了。”
安岚道,“去吧。”
安辞抱着两包薯片朝院子的方向走,转过身的一瞬,她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除夕这晚有守岁这个习惯,在一号别墅待到十二点过后,大家才陆续回去休息。
安辞洗完澡,穿着睡衣走到窗边,看到三号别墅的灯终于亮起来了,她眸底一亮,转身去找手机给沈墨打电话。
没响两声,对方就接听起来了,她小声问,“哥哥,你怎么还没过来?”
电话那头,沈墨刚换好睡衣,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泼墨般的眼眸里浮出星点错愕,“……我以为你睡了。”
他回来都十二点多了,以往这个点她早就睡了,所以他才没过去。
安辞道,“你快过来,我给你开门。”
沈墨眼尾弯起好看的弧度,“好。”
他随便抓了件羽绒服穿上,突然想到什么,他走到书桌那边,打开抽屉,拿出一封红包放进口袋里。
楼下,客厅灯火通明。
时澈躺在沙发上看电影,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一瓶红酒。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望了过去,看到沈墨身上的外套,他挑了下眉,“干啥去?”
“崽崽让我过去。”沈墨尾音微扬,心情明显不错。
时澈本来还担心他心情不好,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他摆了摆手,“去吧。”
沈墨打开门离开,时澈听着关门声,伸手拿起酒杯抿了口酒,面上露欣慰的笑。
兄弟,弟妹,你俩可以放心了,小墨现在过得挺好的。
沈墨冒着风雪走到二号别墅,刚走近就发现门开着。
他微微一愣。
下一刻,就看到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地看向他,“好冷,快进来。”
沈墨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抖掉身上的白雪,快步走进屋里。
客厅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
安辞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嘘了一声,看书溂
然后拉着他上楼。
即便是他刚从外面进来,掌心却一如既往的温热,淡淡的温度不断传到她手里,安辞无意识地握紧。
沈墨看着她,小声地问,“你怎么还没睡?”
他因为脚伤走不快,安辞放慢了脚步,脱口而出地说:“等你啊。”
沈墨一怔,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走进房间,安辞关上门,将他按坐到沙发上。
“你在这等我一下。”然后她跑进衣帽间里。
沈墨一脸疑惑,没等他问,安辞就拎着一个纸袋从衣帽间里跑出来。
沈墨看着她手上的纸袋,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安辞没回答,把纸袋放到桌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蛋糕。
沈墨愣在原地。
四寸大的蛋糕做得很精致,上面还有一个卡通小男孩,穿着白卫衣和黑长裤,看模样一眼便能看出是他。
安辞看着蛋糕,眉一皱,“啊,有点化了。”
这是冰淇淋蛋糕,屋里开着暖气,放太久,蛋糕已经有点融化了。
安辞连忙从袋子里翻出蜡烛,是一个粉红色的数字8。
她插上蜡烛,然后拿出打火机就被沈墨抢走。
他说,“小孩子不能玩火。”
安辞无奈,“那你快点,蛋糕都开始化了。”
在她催促的目光下,沈墨给蜡烛点上火,摇曳的火光倒映在两人的眼底。
一股暖意在他心底滋生,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暖到沈墨心坎里。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难怪她一直问他晚上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原来是给他准备了惊喜。
“昨天订的。”安辞双手托腮,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我趁他们放烟花的时候偷偷去门口拿的,没让他们发现。”
她一笑,沈墨就跟着笑,“可我不是和你说我不过……”
“可是我想给你过啊。”安辞打断他。
那天他说他不过生日后,她私下偷偷问过时澈原因,他说沈墨不过生日时是因为他父母不在了,所以他觉得他一个人没必要过。
她一字一顿地说,“哥哥,生日快乐。”
“祝你越来越帅,越来越开心。”说到后面,她自己先被逗笑了。
沈墨眼眶发热,嗓子有些发堵,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愣着干什么,快许愿吹蜡烛啊。”安辞声音软软地催道。
自从他父母去世之后,沈墨已经不相信许愿这种事了,但面前这个小东西用那双泛着星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就忍不住心软了。
沈墨低着头闭眼,握着双手许愿,很快她睁开眼。
“你许了什么愿?”安辞好奇地问。
沈墨伸手揉了下她的头,“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谁说的,愿望就是要说出来才会灵,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实现呢。”安辞哄骗道。
然而这套说辞顶多就是糊弄一下艾瑞克,沈墨可不上当。
他定定地看着安辞,语气意味深长,“是吗?”
安辞被他看得心虚,转移话题,“蜡烛还没吹呢,快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