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动手。”
艾瑞克粗鲁地将鸡拎起来,递到他面前,催促道,“快点。”
安以尧,“……”
“快啊。”艾瑞克道,“你就往它脖子上划了一刀,很简单的。”
安以尧满头黑线,无语地瞅了他一眼。
简单个屁。
说得轻巧,有本事他上。
安以尧深吸了口气,一只手抓住鸡,另一只手拿起匕首,然后大步往外走。
那背影,莫名带着几分悲壮的气息。
“记得把鸡毛拔了。”
安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以尧脚下一滑,身形踉跄了下。
他转头,用你莫不是在逗我的眼神看着安辞,“还要拔毛?”
在场的人里除了安辞之外,其他人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然也就不懂杀鸡还要拔毛这件事。
安辞挑眉,忍俊不禁地道,“不拔毛怎么吃,还是说你平常都是连毛带肉一起吃的?”
安以尧语塞,认命地拎着鸡离开。
“我来帮忙。”艾瑞克自动请缨,屁颠屁颠地追了出去。
谁知,他嘴里的帮忙真的只是口头帮忙,安以尧负责杀鸡,他就站在边上看着。
“对了,就是这样,另一边的毛也要拔掉。”
“还有这。”
“这边的鸡毛没拔干净。”
他叽里呱啦地一顿输出,安以尧的忍耐值渐渐消失。
唰地一下抬起头,他瞪着他,没好气地道,“要不你来。”
艾瑞克看了眼他头上的鸡毛,还有双手沾着的鸡血,他默默后退一步,讪笑道,“我不行的,你来,你来。”
安以尧轻哼一声,低头继续拔鸡毛。
等他们两人带着处理好的鸡回到山洞,却没看到安辞的人影。
艾瑞克问,“小辞呢?”
安阳道,“她去找烤鸡要用的东西了。”
艾瑞克面露疑惑,“她去多久了?”
“就你们出去之后。”说着,安阳略过他,看向他身后,“她回来了。”
艾瑞克转头,看到安辞走进来,视线一下子被她手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
安辞举起手上的药草,搪塞道,“烤鸡用的,可以增加香味。”
安阳看着那一团绿油油的叶子,目光充满怀疑,“你确定?”
这漫山遍野的叶子他看着都没什么区别,她是怎么辨认出它们的。
安辞抬了抬下巴,道,“好歹我也是有一片菜园子的人,小瞧谁呢。”
“当然了,你要是怕中毒可以不吃。”
饿了两天多,安阳的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了,哪能忍住不吃。
他干笑一声,“别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帮你打下手。”
安辞嘁了声,蹲下身子便开始弄烤鸡,把摘来的药草随意揉成一团,然后塞进鸡肚子里。
“给。”安阳殷勤地递上削好的柴棍。
安辞接过柴棍将鸡串了起来,放在架起来的木架上烤着。
“行了,等着吃吧。”
众人喜上眉梢,第一次对烤鸡产生深深的渴望。
“可惜了,被跑了一只。”安阳蹲在边上盯着烤鸡,语气里充满惋惜。
“这才第三天,还有再熬七天。”艾瑞克一脸生无可恋地感叹道。
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其他人听到还要再熬七天,不由沉默了。
良久,油光滋滋作响,浓郁的烤鸡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夹着淡淡的药草香,别有一番独特的味道。
艾瑞克都快被馋哭了,眼巴巴地看向安辞,“可以吃了吗?”
安辞点头,“吃呗。”
艾瑞克将烤鸡从架上取了下来,拿起匕首开始切开烤鸡。
一只鸡总共就那么大,每人一小块就没了,艾瑞克恨不得把鸡骨头一并给吞了。
他丢下鸡骨头,感叹道,“要是再来只鸡就好了。”
安辞勾了勾唇,眼里的笑染上几分耐人寻味,再来一只还是别了,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突然,她耳尖动了下,朝他们嘘了声。
“别出声,好像有人来了。”
安以尧一行人立马警惕起来,安辞道,“趴下装晕。”
说完,她自己直接往地上一倒。
其他人看到她这样,以为她是想让来人放松警惕,连忙跟着倒下装晕。
没一会,一阵特别轻的脚步声传来。
两个黑衣人并肩走进来,看着地上的鸡骨头,又看了看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少年少女们。
“都晕了,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问。
另外一人道,“不管了,堂主说了全部带回去,都扔车上。”
安辞双眼紧闭,心底却琢磨起他们口中说的堂主是何人。
听着脚步近了,她依旧一动不动,下一秒整个人被黑衣人扛了起来。
没听到她的声音,剩下的人难得默契一回,任由黑衣人把他们扛了起来带出去。
片刻,他们被扔上一辆卡车的敞开货箱里,九个人挤成一团,谁都没敢动。
直到车子启动开出一段距离后,安辞才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确认没有黑衣人在身边,她用手肘碰了下身旁的艾瑞克。
“表哥。”她声音压得很低。
艾瑞克听到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其他人纷纷睁开眼,安辞怕他们动作大了被发现,压着嗓子道,“别动。”
安以尧一行人趴着不敢动弹。
“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安阳担心地道。
安辞轻摇了下头,虚声道,“没事,先跟着他们走。”
“刚才他们说的堂主是哪位?”艾瑞克好奇。
安以尧道,“不清楚,安家有好几个堂主。”
“他们看见我们晕倒了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安建文一向心思细腻,很快就反应过来黑衣人的不对劲。
“好像是料到我们会晕倒才进来抓我们的。”
安以尧一点就通,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难道是那只鸡有问题?”
“不会吧,那只鸡我们都吃了,没见谁有事。”安阳道。
安建文不语,凝眸看向安辞,眼神中透着探究。
察觉到安建文的视线,安辞也不急着解释,她道,“等见到那位堂主一切就清楚了,先别说话了,等会被发现了。”
闻言,大家都噤了声。
昨天下过雨,地面坑坑洼洼的,车子开在上面难免颠簸。
就这样被颠了一路,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来了。
两个黑衣人下了车,打开后面的挡板,一个接着一个将安辞他们给搬进小木屋里。
安辞躺在地上,偷偷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黑衣人的声音,“堂主,人都带来了。”
“九个人都带来了?”门外,洪卫穿着青色劲装,脚上踩着一双黑靴,锋利的眉目微敛,又冷又痞。
黑衣人道,“全都带来了,我们到时那只鸡已经被吃完了。”
洪卫皱眉,“警惕性这么差。”
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天下掉馅饼这种事绝对不可信,像这种鸟不拉屎地地方哪来的鸡,这点警惕性都没有,果然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
他迈开长腿走进小木屋。
看着躺在地上的花朵们,洪卫扬起眉,视线停留在安辞身上。
他缓步走了过去。
然后在安辞面前蹲下身子,他低笑一声,“胆子大,警惕性却不行,小少主还是训练不够啊,得让家主多给小少主加训才行。”
安辞一开始还打算再忍忍,结果听到“加训”两字,瞬间忍不下去了。
忍个屁。
她翻身而起,抽出藏在口袋里的匕首抵在洪卫颈边。
行云如水般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洪卫瞳孔微震,等反应过来时颈间突然一凉,匕首的刀尖正抵着他的肌肤。
“你……”
药效不可能那么快就过去,她怎么可能醒着?
除非……
“你装的?”他脸色沉了下来。
安辞扯了扯唇,“不止是我哦。”
洪卫心底咯噔一下,下一秒就看到原本倒在地上的“花朵们”陆续睁开眼,嬉皮笑脸地站了起来。
“洪堂主,没想到是您来给我们集训啊。”安辞说话时,匕首依旧抵在洪卫颈间。
艾瑞克一脸哀怨地看着他,道,“洪堂主,我们平时没得罪您吧,您居然放狼狗来追我们,也太狠了吧。”
洪卫看着面前生龙活虎的一群人,眉头狠狠一跳。
真是见了鬼了。
竟然被一群小萝卜头们给耍了。
他咬牙问道,“你们不是吃了那只鸡?”
“那只鸡真有问题啊。”安阳惊讶道。
洪卫一愣,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皆是一脸不知情的样子,不由纳闷。
难道是手下的人搞错了?
他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个属下,“怎么回事?”
黑衣人早在安辞拿着匕首架在洪卫脖子上时就吓住了,对上洪卫投来的目光,他迟钝地回过神来,“堂主,我们确实是按您的吩咐办事,他们也确实吃了那只鸡。”
洪卫闻言,又看回安辞,试探地问,“你们假吃?”
艾瑞克大声道,“屁,我们真吃了。”
“不可能,那你们怎么没事?”洪卫反驳道,他给的药他很清楚。
安建文再次看向安辞,后者却突然笑了出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
“看来那些烂叶子还真用。”
洪卫敏锐地抓到重点,“什么烂叶子?”
“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突然跑出来一只鸡不是很奇怪吗?”安辞声音缓缓地道,“而且还是被安阳给抓到的。”
安阳嘴角一抽,这话怎么感觉像是在损他的?
“我怎么了?”他问。
“就你那,还抓鸡?”安辞白了他一眼,“我那菜园子的小鸡崽,你都没抓到过一次,更别说这么大一只鸡,除非那只鸡有问题。”
安阳,“……”
洪卫问,“你既然知道那只鸡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吃?”
“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安辞勾起唇,笑起来时本就好看的眉眼更加耀眼了,“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耍我们玩。”
他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她干脆将计就计,老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嘛。
“那你们为什么吃了那只鸡为什么没事?”洪卫要死也死个明白。
“这就多亏我平时看的书杂,上面就写了一种药草,有解毒的奇效,莪担心那只鸡有问题,所以就摘了一点塞进鸡肚子,一起烤了吃了。”安辞眉眼弯弯地道。
还好这地方偏归偏,还是有点东西的。
她看的书杂,安以尧他们都知道,只要跟学习沾边的,安辞是半点不爱学。
用安镇雄的话来说,就是净看些乱七八糟的书。
但没想到这次他们这些学霸被一个学渣给救了,还多亏了她平时看那些冷门的书。
洪卫听完她的话,不知是该夸她机智,还是夸她运气好。
不过他现在很心塞就对了。
“洪堂主,麻烦您给我外公打个电话。”安辞礼貌又客气地道。
当然了,前提忽略她抵在洪卫脖子上的匕首。
洪卫毫不犹豫地道,“我没带手机。”
“洪堂主,我觉得搜身这种行为十分不礼貌。”安辞似笑非笑地道,“但您要是不肯借的话,那我就只能硬来了。”
“我来。”艾瑞克搓了搓手。
见他一副要上手扒他衣服的架势,洪卫嘴角抖了抖,黑着脸叫停,“我借。”
安辞满意一笑,“谢谢洪堂主。”
洪卫,“……”
可别,他受不起。
洪卫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麻烦洪堂主按下免提。”
这种客气又礼貌的威胁,洪卫这辈子再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实在是太憋屈了。
他按下免提。
没一会,电话那头传来安镇雄的声音,“喂。”
安辞笑眯眯地喊道,“外公,是我。”
突然听到她的声音,电话那头,安镇雄愣了愣。
这手机不是洪卫的吗?
怎么会是小辞的声音?
“小辞,你怎么拿着洪卫的手机?”安镇雄回过神来询问道。
“外公,洪堂主已经被我们抓到了。”安辞边说边朝洪卫露出抱歉的笑。
“我们请求结束集训,不然我就撕票了。”
王都擒到了,集训自然就没什么意义了。
“对对对。”艾瑞克附和道。
洪卫感觉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气得不想说话了。
安镇雄蹙了蹙眉,“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又干什么了?”
“冤枉啊,外公,我们可是赢得光明正大。”安辞道,“不信等我们回去您问洪堂主。”
洪卫,“……”
要不你还是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