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空荡荡的灵堂中,人影闪动,时而动若脱兔,时而静如处子,最后化作吴明的身影昂然而立!
若有华夏武术高手在此,必然会震惊不已,因为那步法分明是极为熟稔的九宫步和八卦掌。
武术修炼,最重持之以恒,这是一个水磨工夫,绝没有一蹴而就的捷径。
两门功夫,无一不是华夏五千年武术技击史中,登峰造极的实战武术精粹!
吴明前世三十年勤练不缀,早已深入骨髓,即便身体不便,也是手到拈来。
“身体太弱,按这个进度,没有三五年别想赶上常人。若如此,今生也就废了!以我这小王爷的身份,只要合理运用,不难弄到调养身体的灵药宝物。
当务之急,除了调养养身体,提升实力,便是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人如此迫不及待的对付一个少年!”
隔窗望着晨曦,吴明摆出《八段锦》站桩,缓缓舒展着一夜修炼的疲惫身躯,分析自己的处境。
传说,旭日东升的刹那,天地间的灵气最为纯粹,乃是修炼的最佳时机。
正因此,才有一日之计在于晨之说!
“呃……”
还未来得及体会疲劳尽去的舒服劲,吴明脸色骤然煞白,满脑门黑线的低头看去。
只见紫衣女娃趴在趴在肚子上嗅啊嗅,小脸贼舒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紫衣女娃好像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没有将吴明的衣服烧成灰,也没有一口气吸干丹田中的先天命火。
“丫头,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啊?这样不请自来,容易吓......”
吴明嘴角直抽抽,虽然昨夜被青衣女娃吸走了三次,算是明白了眼下处境,达成了合作共识,但冷不丁来这么一下,也怪吓人的。
话未说完,紫衣女娃一撇嘴,光影一闪的消失不见。
嘎吱!
突然,殿门打开,一个童颜鹤发,不见丝毫阴柔的老太监,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吴明表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慌乱,似乎根本不敢呵斥,倚着窗子不说话!
“呵呵,小王爷不必惊慌,咱家姓木,名春,此来是传皇上口谕,小王爷入慈芸苑为芸王妃守孝一年。另感多年不见,赐龙蟒玉带、袍服各三套,金玉澶露五瓶,八阶上品养身丹、护心丹各一颗。”
木春慈颜悦色,打量着吴明的狼狈样,几乎淡去的眉头不由微皱,“这位小王爷,一晚上把自个儿给折腾成这样,心性如此不堪,难怪不受皇帝待见!”
在他看来,吴明的狼狈样子,八成是经昨夜之事,惶惶不可终日,一宿没睡。
另有三斗金珠,十几名年轻太监、宫女供吴明使唤。
这样的赏赐,绝对算得上厚赏了,除了帝王家,谁敢用太监伺候?
光是龙蟒玉带服袍,就仅次于皇子规制!
“啊,谢……谢主隆恩!”
吴明一脸‘欣喜’,慌张的喊道,“福伯,福伯,你去哪儿了?”
许多礼数,由于年龄阅历的关系,他都不懂,只能找吴福来招呼木春,免得出岔子。
“咳咳!小王爷,既已领旨,杂家还要回去复旨,就不多留了!你们都要小心伺候,出了问题,小心你们的皮子!”
久唤吴福不至,木春本能的感觉到麻烦,当即嘱咐那些小太监宫女,皱眉就要离开。
但那一声‘福伯’,可让这位木春不无羡慕。
虽然有吴明自幼经历的缘故,但不得不说,能被主子如此亲近,恐怕是任何一个仆人做希望的了。
“这怎么行?木春远道而来,岂能连一口茶都没喝就走?”
吴明觉出不对劲,不着痕迹的拦住木春,一脸热情与恳求道,“再说,公公与福伯差不多年纪,想来也是早年熟人,我就福伯一个体己人了,你们多年不见,见见面也是应该!”
吴明使出浑身解数,努力扮演着一个将吴福看做最后亲人,不得势的落魄小王爷。
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与这位木春搭上关系,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能了解下现在皇城的情形也是极好的。
“这……”
木春眼神闪烁,面露犹豫,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在忌惮什么。
“干爹,恐怕已经……”
那小太监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比了个手势。
在场之人,任谁都清楚,无权无势的吴明,身边最后一个人八成保不住了!
此时的吴明,还在向门外探头探脑,貌似在等候吴福,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森然寒芒。
别人都把他当做不更事的少年郎,却不知这具瘦弱身体下,掩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纤毫不漏的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
明白那个手势意味着什么,吴明心下咯噔一声,脑海中闪过两天来的种种,愤怒渐渐充斥心间。
但以他如今的处境,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来到异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力与无能!
“罢了,不管怎么说,老王爷在的时候,对我诸多照拂,吴福也是老相识,皇上下旨让他守孝一年,至少这一年里决不能出任何差池。”
看着‘翘首以盼’的吴明瘦小背影,木春瞳孔微缩,白眉微皱道,“去慎行司,把吴福带回来!”
作为皇宫中最有权势的太监首领之一,自然有消息渠道,知晓吴福去了哪儿。
……
慎行司是专门管理京城权贵家臣仆役礼仪的地方,作为御前总管太监,木春开口要个没有备案的王府仆役,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但吴福被带回来时的惨状,仍骇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花白的头发被血污粘成了一团,双手血肉模糊,若非胸口微微起伏,说是一具尸体都不为过!
“福伯,福伯,你这是怎么了?”
吴明扑上去,哭天嚎地。
限于身体现状,只能做出一副少年人应有的样子,死死抑制着滔天杀意!
记忆相容,感同身受,吴福的重伤,自身的无助,无时无刻不在冲击他的神经。
否则,就算演的再好,哪儿能瞒过人老成精的木春?
“这……”
木春本就狭长的双目中阴森寒芒一闪,心中怒意上涌,更有一股连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怨气!
昨晚吴福被以带走训话为由,籍着吴明穿错衣服的由头,内务府、慎行司下了重手。
这事就算吵到皇帝那儿,也没有错。
毕竟,吴福是吴明的贴身总管,王府老人,怎能在这种事上出错?
但想到吴明的处境,吴福的遭遇分明是有心人故意如此。
想到曾经吴王对他的恩遇,吴福与他的私谊,往事种种,历历在目,如何让他不怒?
不得不说,吴明的表演效果,远比想象中的好。
“木公公,我知道您老修为高深,求你救救福伯,救救他吧,呜呜!”
吴明‘哭天抹泪’的哀求着,好似没有定点利用将死之人的悔意!
孱弱如他,这是唯一的选择!
“殿下,老奴死就死了,当初若非老爷收留,也活不到今天,只是不能再侍奉殿下左右了。
老奴……无言去见老爷,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吴福气若游丝,泪水模糊的浑浊老眼中满是不舍与愧疚,还有满满的担忧。
“木公公,求你出手救救福伯,我……我给你跪下了!”
吴明红着眼,抱向木春大腿。
跪天跪地跪父母,前世跪了师父,就没跪过外人的吴明,做出了选择!
“使不得,您这是要折煞老奴啊!”
木春耸然动容,轻轻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止住了吴明下跪之势。
在场的小太监们更是无不骇然失色,再也没了之前的嘲弄轻视。
自古至今,天潢贵胄,王子王孙,能为仆役做到这一步,不说绝无仅有,但当朝这算独一份!
作为深宫中讨生活的太监宫女,哪个不是人精?
若连装模作样,收买人心都看不出来,早就被送进内务府、慎行司,抽筋扒皮,连灰都不剩了。
“小王爷,你先别急,待杂家看看吴老弟的伤势!”
木春压下心底的震惊,抓起吴福枯槁的手腕把脉,面色瞬间阴沉了几分,“小王爷,福公公早年经脉受创,仗着命火不灭才活到今天,本就是油尽灯枯,凡寿大限将至。
如今受了大刑,生生磨掉了最后一点命火,若无宝药续命……”
“皇上赐的灵丹不就在这儿,若不够,我这就去求皇上!还请公公务必施救!”
吴明翻的瓶瓶罐罐叮当作响,仿似慌神的孩子。
“恕杂家斗胆多一句嘴!此乃皇上特意嘱咐赐下的极品灵丹,专门为殿下调养身心……”
木春瞳孔微缩,有意无意的提醒道。
“福伯自幼将我带大,若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了,请您出手,大恩不言谢!”
吴明情真意切道。
“殿下,万万不可,老奴……”
“福公公安心养伤,皇上能赐下一次丹药,自然能再赏!”
木春目中赞赏之色一闪,轻轻挥手,无形的力量将急于摆脱的吴福摄到近前,取出两粒散发沁人心脾幽香的丹药送入吴福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吴福老脸肉眼可见的多了一丝红润。
咔咔咔!
几声瘆人的骨碎声响中,错位和断裂的骨骼,也被木春施以妙手接驳,并注入先天真气,暂时稳住伤势,以待日后缓缓调养。
“凌空摄物如清风拂柳,这老太监的修为深不可测啊!吴福曾经是先天强者,恐怕他也不差,绝不是我能望项背的存在,但只要假以时日,我定也可以!”
吴明看的一阵眼热,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多谢木春出救命之恩!”
缓过劲来的吴福先是道谢,老泪纵横的跪倒在吴明面前,“殿下,老奴何德何能啊?”
“福伯,你我相依为命多年,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
吴明赶忙将他扶起。
“咳,吴老弟虽有灵丹之助,但终究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调理,跟小王爷在此一起安心养病。
天色不早,杂家回去复旨!”
木春轻拍了拍吴福肩头,语重心长的嘱咐完,目光森冷的扫向一众小太监道,“好生伺候,若有半点差池,小心脑袋!”
众人喏喏俯首,木春的威势,可比吴明,甚至比有些皇子皇孙都强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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