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中水声哗哗作响,众天骄没有露出丝毫不耐,聚精会神的观摩,并想着换做自己,会如何应对。
“哎!”
并未过多久,兰心慧睫毛微颤的睁开眼,美眸中怅然若失之色一闪而逝。
“姐姐!”
一直关注着的兰心素,看到这一幕,花容失色。
锦清俊脸铁青,以至于有些狰狞!
众天骄微讶,继而恍然的微微点头。
这就是玲珑天女,拿得起放得下!
前两关看似平局,实则是吴明相让,这第三关,兰心慧更是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比斗。
可结果,被吴明以动制静!
亦或者说,结合前两关的一饮一啄,一问一答,一言一行,无不透着‘及时行乐’和‘只争朝夕’之意!
兰心慧也正是输在了此意境之上!
“兰姑娘,这池水清凉,正好洗漱一下,清清爽爽的才利索!”
差点惊掉众人下巴的是,吴明旁若无人的洗澡也就罢了,竟然出言相邀。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兰心慧目光微垂,似乎犹豫了一刹那,径直走向池塘。
好在,让人松了一口气的是,兰心慧仅仅除去鞋袜,坐在池塘旁的岩石上,晶莹剔透的玉足轻轻放入水中,荡起层层涟漪!
“嘶,好一双金莲玉足!”
吴明轻抽口气,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双宛若巧夺天工,浑然天成般的白玉金莲。
可惜,美景稍纵即逝,玉足出现的刹那,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谁也看不清!
唯有他,捕捉到了一丝!
一瞬间,似乎有心碎的声音响起,女神从此降下神坛!
“承蒙吴施主见教,贫尼受益良多,无以为报,唯有此丹,聊表谢意!”
可紧接着,再次让人大受打击的是,兰心慧竟然将龙吟丹拿出。
“兰姑娘美意,在下愧领!但来而不往非礼也,请姑娘收下此酒!”
吴明眼睛一亮,以圣酒回赠。
“姐姐,你疯了!”
兰心素简直要气疯了,口不择言的尖声道。
如此珍贵的宝丹,就算兰心慧自己用不到,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人,该给她才对!
“心素,你也到了该入宗门修炼的时候了,跟我回心月庵!”
兰心慧玉足轻点池水,水雾缭绕间,穿戴整齐。
“我不,我才不要当尼姑!”
兰心素俏脸微白,连连摇头。
“兰师姐,你即便不想帮我,也不该强迫令妹出家!”
锦清面色一沉道。
“心素,我并非要你出家,只是你受凡尘俗世所累,杂念太多,于武道修行不利。
随我回庵中静修,一年后,你想去何处修炼,自然由你自己决定!”
兰心慧玉手轻挥,一道玉色华光卷着兰心素,看也不看一脸狰狞的锦清,回首对吴明道,“小妹年幼无知,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吴施主看在贫尼的薄面上,饶过她一回!”
“一回之后呢?”
吴明眉头一挑道。
“她……终究是我妹妹!”
兰心慧沉默刹那,裹着兰心素飘然而去。
当然,这番对话谁也没有听到。
“哎!”
佳人杳无芳踪,吴明心头怅然若失,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水花。
“看来,这位玲珑天女心境又上一层!”
洛无花看着波光嶙峋的池水,目中精芒一闪。
“可惜,血缘亲情,剪不断理还乱!”
妙真淡淡道。
两人互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若有所思之色一闪而逝。
“岳兄,这位吴师弟真不简单啊,邀请天女浴足,看似孟浪,实则是指出洗去尘埃。
这个人情,不小哇!”
杨昭深吸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依旧坐在池塘中,好似发呆的吴明。
岳仙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坏胚子就是坏胚子,处处留情!”
楚楚玉手揉着小猫,愤愤的小声嘀咕。
众天骄目露复杂,即便不愿承认,可不得不说一件事实。
即便他们在吴明这个年龄,面对天之骄女的兰心慧,绝不会如此从容!
……
幽静禅林中,一少一老两名僧人对坐,少者执白子,风轻云淡间一枚棋子落下。
面容矍铄的慧空,白眉微动,诧异中有些了然的看了眼少年僧人,黑子落在白子旁!
“不错,棋艺见长!”
少年僧人微微颔首,话音未落,又一白子落下。
慧空略一沉吟,紧跟其后。
但每当黑子落棋,白子都是瞬间跟上,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仅仅十余子之后,黑子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
若有人在此,必会惊骇的发现,两人面前的棋罐内,隐有雾蒙蒙毫光,内里赫然有影像闪动,竟是一片不起眼的禅院。
禅院中亭台楼阁,小榭池塘,数十名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女,神色各异,唯一相同的是,目光都聚焦在凉亭中一名气质超绝的女尼和池塘中洗澡的少年郎身上!
正是吴明和兰心慧人道最后一关的守经人博弈!
很显然,慧空和这不知名少年僧人,从头至尾都在关注!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的博弈到了末尾,一盘棋也到了结束。
黑子满盘,白子稀稀落落,似乎败局已定。
可慧空老脸上的皱纹却越发深邃,乃至额头都微微见汗,似乎一盘棋消耗了大部分精力,目中满是疲惫!
啪!
当一颗黑子落盘之后,白子瞬间落下,嗡然间黑白毫光一闪,黑子忽的一下消失大半,尽数出现在棋罐中!
“师祖棋艺精深,弟子不如也!”
慧空收回刚要摸黑子的右手,合十一礼。
“哎!”
少年僧人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丝毫轻松,反倒是如重担在身似的叹了口气。
慧空嘴唇翕动,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想说什么就说吧!”
少年僧人目光微垂,从未离开棋盘。
“师祖,此子虽有慧根,性格却极为乖张,堪称我行我素,实不该在我少林净土久待!”
慧空沉默少顷道。
“呵呵!”
少年僧人轻笑一声,目光澄澈如水,又如混沌之光,让人捉摸不透其中韵味。
“请师祖明示!”
慧空微怔,恭谨道。
“此子身陷圣道之争,自成困龙之局,若你是他,会如何做?”
少年僧人不答反问道。
“既是困龙,自是谋求破局之法,只是此子年幼,锁链加身,牢笼坚固,与其徒劳挣扎,
不妨在牢笼中养精蓄锐,静观其变!”
慧空白眉紧皱,思索了一会道。
“但身为幼龙,如何能在坚固牢笼中抵得住虎狼环伺,养精蓄锐?”
少年僧人颔首再问。
慧空愕然,循着少年僧人不动的目光,看向了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棋格,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脱口而出:“画地为牢!”
“阿弥陀佛!”
少年僧人口宣佛号,神色间说不出的肃穆,隐约竟是有种老年迟暮,又如赤子顽童般的纯真!
“可……可他才多大?怎会有如此缜密的谋略?而且……”
慧空古井无波的双眼中满是错愕与不可置信。
“而且……理当身在局中不知局!”
少年僧人目光微抬,看着慧空有些失神的点头,目光一转的看向棋罐中洗澡洗的不亦乐乎的吴明,竟是莞尔一笑,“呵呵,这也是我看不透的地方!”
“不瞒师祖,弟子曾以佛心通之术查看过此子,发现其气运时断时续,面相孱弱异折,实则是一副早夭之相。若非其精气神皆为人族,弟子都以为某个千年老妖占据了他的躯壳。”
慧空犹豫许久道。
一想到吴明的年龄,身陷圣道之争的漩涡,不仅没有妥协,反倒以稚嫩孱弱的肩膀硬生生抵住了赵宋皇室和金鳞妖皇的算计,就觉得不可思议。
而如今,竟是要‘画地为牢’,借少林寺‘避祸’。以规避无处不在的危险,争取成长时间。
若非此地乃禅宗祖庭之一的少林寺,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真的会让人怀疑吴明的身份!
“这一点,可以确信无疑!否则,慧难也不会将优昙婆罗花传给他!”
少年僧人微笑道。
“什么?优昙婆罗花?慧难……慧难师弟不是……”
慧空大惊失色道。
“甲子前,慧难自囚于宋京天牢!”
少年僧人淡淡道。
“为何……为何……”
慧空怔怔呢喃,竟是隐现泪光,心境出现破绽。
“阿弥陀佛!”
少年僧人口宣佛号。
“师祖,慧难师弟何以至此啊?就算再有不甘、不愿,也不该将佛花传给外人。”
慧空干瘦的身体一震,回神后一脸苦涩道。
“呵呵!”
少年僧人笑而不语。
“阿弥陀佛,弟子着相了!”
慧空一愣,顿首叩拜。
“这些年,你为当初之事耿耿于怀,佛意没有寸进,待此间事了,带智先下山去走走吧!”
少年僧人道。
“弟子领法旨!”
慧空恭声行礼,后退而去。
与慧岸不同的是,少年僧人没有为慧空点明去向。
沙沙!
微风徐徐,树叶飒飒,说不出的寂静悠远!
“山外山,天外天!观潮啊观潮,事过境迁,本应如晃眼云烟,你却给我出了个天大难题!
我行我素?哎,无法无天啊!”
少年僧人看着棋罐中的景象,古井无波的脸庞上罕见的露出一丝苦笑。
不知是为短短数日间,驱逐了两名资质不凡的慧字辈弟子,还是为即将在少林寺常驻的吴明,而感到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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