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你知晓中毒之人的确切情形,如何断定魏王李成下毒害人?
若不是,那就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李晟等人的真实想法,也以为抓住了吴明的痛脚。网
却浑然未觉,李青歌仿佛成了事外人,毫不相干,就这么负手而立,浊世不群,挺拔颀长的身影,透着生人勿近之感,唯独在看向柳依雪时,如电般的眸光才会瞬间柔和,带着慈爱与歉疚!
“药王谷医家半圣孙不同?”
吴明挑了挑眉道。
“正是本座!”
孙不同捋了捋颚下长须,一副世外高人姿态。
可惜的是,有李青歌珠玉在前,这尊半圣即便再怎么仙风道骨,也是相形见绌,甚至连自称都不敢带‘圣’字。
“您老学医学秀逗了吧?堂堂魏王李成,秉持中唐气运,试问天下什么毒药能害的了他?
还是说,李唐皇室作恶多端,气运已然稀薄到了,连自家内定的皇位继承人,都保不住了?”
吴明毫不客气的白眼和驳斥,让这位地位尊崇无比的医家半圣险些气炸了肺,却无从反驳。
气运之说,虽然缥缈无常,但在场哪一个不是绝顶天骄,又是半圣之尊,岂会不知气运乃真实存在,甚至能够利用?
否则,凭李晟一介大宗师之身,如何能够压服长安皇城诸多半圣,乃至调动大阵,抵御圣者?
当然,李青歌这等存在,不在此列,毕竟是当世剑仙,天下第一剑圣!
事实上,皇族子嗣,凡是受器重者,无一不佩戴有特殊之物,受朝廷气运庇护,不说百毒不侵,至少邪物不近。
即便是朝中大臣凭借官印,也能发挥特殊作用。
而众所周知的是,魏王李成已然是内定的新任太子,得赐八骏图,虽未昭告天下,但无论地位或各种规格,都等同储君。
这样一位亲王,得到的大唐气运庇护,足以让他在某种程度上,对邪毒之物的抵抗,达到半圣级别。
正如
“你……”
李晟瞠目结舌,颤抖指着吴明,一时无言以对。
身为皇帝,其心智手腕,自然远超常人,诸多布局,也早已将红袖招李十二娘等人算计在内,甚至勾连了众圣殿,半强迫威逼利诱的让赵书航出手,事后多半可能引起大宋内部动荡。
既减除了心腹大患,又削弱邻国实力,甚至抓住了一尊未来可能封圣的绝世天骄的把柄,一举三得,不过如此。
可想法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一切的一切,因吴明这个意外出现,几乎满盘皆输。
剑仙降临,威压长安!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算计,都如土鸡瓦狗,皆为浮云!
“父皇,儿臣冤枉啊,此事绝非儿臣所为,若真是儿臣所为,定叫儿臣天打雷劈,神魂俱灭,不得好死!”
就在李晟等人一筹莫展,指望面无表情的李青歌定夺时,一道肥胖圆滚滚的身影跑入院中,哭天嚎地,正是魏王李成。
其后还有不少人,仔细看去,赫然都是吴明的老熟人,魏王李络,晋王李岐,晋阳公主李萝,还有李文昭,而其他皇族子弟,也就是李晟的子嗣,竟然一个不见。
唯独不同的是,李岐、李萝、李文昭三人面色红润,李络则面色惨白,仿若大病初愈,李成明显瘦了一圈,显得精神百倍。
“哎呀,莫不是魏王殿下舍不得对一母同胞的兄妹下毒手?”
吴明大呼小叫,表情夸张,生怕自己嫌疑不够大半。
“你你……血口喷人!”
李成气怒交加,双膝跪行到李青歌近前,叩头不止,“剑仙陛下,晚辈对文昭之心,天地可鉴,绝不敢加一指于身,若有违誓,当天诛地灭!”
“咳咳!”
吴明目露古怪。
都啥时候了,李成竟然表白起来了,而且当着李青歌的面,果然这胖子聪明的很!
李晟老脸一沉,眼珠一转,躬身上前道:“天可怜见,成儿与文昭公主没有被歹人毒害,全赖剑仙陛下圣威庇佑!”
李青歌面无表情,对于这等拙劣演技,连表态都欠奉。
不外乎,是想凭借此事,将以前的某个提议坐实而已,真当他李青歌还如当年般幼稚?
“二弟此言差矣!”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孤身前来,却是一身素白长衫,形容有些憔悴,甚至连头发都有些枯槁的青年。
“废太子李隆泰!”
吴明目光微闪。
虽未见过,但凭其言,乃至气度,可推测出此人身份。
“你是怎么出的府邸?”
李晟眉头大皱,面露不悦。
太子被废,圈禁府邸,没有皇命不得出府,如今李隆泰出现在这里,已然是违抗圣旨,大罪!
“儿臣只是不忍见父皇和诸位臣功被骗而已!”
李隆泰躬身一礼,旋即看着李隆泰道,“二弟,你可敢对剑仙岂是,为了皇位,从未有过对我等兄弟起毒害之心?”
“我……你……父皇……”
李成张口就要说,可看到李青歌的侧面,心头蓦地一跳,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漂亮!”
吴明差点挑大拇指。
不得不说,李隆泰这番质问,称得上神来之笔!
所有人都知道,下毒之事,多半是吴明的手笔,可关键就连孙不同这尊医家半圣,都无法确定那奇毒与毒蛟皇有关,更遑论他人了。
偏偏李成为了皇位,明面上虽然光鲜亮丽,暗地里不知干了多少阴损歹毒之事,打压了诸多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兄弟,最终连太子也被拉下马,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李成敢赌咒发誓没有下毒,却不敢对剑仙发誓,没有动这个心思。
若说谎,圣威逆反,不死也得脱层皮,因为根本瞒不过李青歌这等存在,可如此一来,不就间接坐实他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吗?
如此一来,即便李晟再中意,满朝文武和百姓,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人成为皇帝!
李隆泰心中有恨,自己明明是长皇子,拥有天然继承权,为何李晟对他偏偏如此不公?
他更恨,一母同胞的兄弟,这般狠辣,不惜将他的名声踩到泥地里,永无翻身之日。
所以,他要报复,哪怕自绝于李唐皇室。
“你……你好毒!”
李成急的满头大汗,偶然看到吴明,脑中灵光一闪,急声道,“你,吴明你可敢发誓,此番毒害我等的不是你?如果你不敢向剑仙发誓,就是你干的?”
吴明摩挲了下鼻梁,笑吟吟道:“本王行的正,坐得端,何惧发誓?不过,我为何要发誓?”
“这是你们中唐皇室子弟为争夺皇位倾轧,剪除异己的丑闻,不要牵扯本王!”
吴明傲然看着李成,诡笑道,“你之前为了讨好文昭公主,逼迫我交出道豆,又为了皇位讨好皇帝,假借为晋阳公主治病之名,逼我交出毒蛟皇内丹,现在为了摆脱嫌疑,逼我发誓,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啪!
话音未落,轻轻打了个响指,便听得惨叫哀嚎乍起,数十名被控制的天骄武者中,三人齐刷刷翻滚于地,眨眼浑身覆盖满了斑驳腐烂痕迹,连孙不同都来不及阻止。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若是不够的话,这些人都可以做证据,是不是要一一比对文昭公主和李唐皇室子嗣所中之毒?”
吴明缓缓扫过李晟等人铁青的脸。
死的三人,正是中唐天骄武者,每一个都是无可替代的财富!
“住手!”
孙不同身形如电般掠了过去,掏出诸多瓶瓶罐罐,甚至不惜自身真元,可依旧没有救回三人。
唯一活着的,也成了废人,命窍枯竭,经脉萎缩!
“杀,杀了他,如此歹毒,形如妖魔,人人得而诛之!”
李晟气的红了眼,目眦欲裂。
若再不做表态,单是三人背后的势力,也足够让皇室焦头烂额,因为正是你们干的好事,才害的他们费尽心血培养的子弟,死的如此之惨。
“嘿,看来你们是想要更多验证,才能确定啊!”
吴明缓缓抬起手,冷笑不已。
中唐之人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妄动,一个个眼巴巴的看向李青歌,希望这位剑仙能主持公道,唯有他才能阻止。
“吴明,你不讲信用,说过不会害我们!”
孟扬高声喊道。
“呃,这倒也是,本王有言在先,当信守承诺!”
吴明挠了挠头,轻拍了拍左手腕。
嘶嘶!
泥鳅吐信,一道道灰色斑斓光影,自数十人身上涌出,没入其口中,旋即光华一闪,重新化作玉镯之状。
可让中唐之人敢怒不敢言的是,张破军等人不在此列。
李成都快气疯了,因为吴明每杀一个人,这笔账都会有一份算在他头上,谁让吴明就是在报复他呢?
“够了!”
终于,李青歌发话了,淡漠冷声中,透着不容置喙,“小小年纪,心思这般诡谲,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置之死地而后生之道,也运用的炉火纯青,确实难得一见。可惜……”
吴明心头一跳,不安之感倍增。
“圣心独断,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对文昭下毒,哪怕她如今没有事!”
李青歌没有任何动作,但徐徐说出的话,却如一柄神剑,悬停在了吴明脑门,无论面前挡着什么,都难逃死亡之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