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哇……噗!”
小小雅间内呕吐声此起彼伏,修为最弱都是巅峰大宗师的一群人,几乎个个面色惨白,就算是没吃鱼肉的令狐蒿,也是除了庆幸外,老脸铁青,眼角一个劲的之抽。
可就算抠破喉咙,把胃剖开,入口即化的鱼肉也出不来了!
吴明老神在在的吃了一片鱼,便放下了玉筷,轻抚着蛟龙灯,笑眯眯盯着蛟龙灯口中,那如龙般翻卷的金红灯焰。
即便再强大的心志,可满桌人都在吐,他也就吃不下了,毕竟这味道实在不好闻。
随手一挥,满桌珍馐尽皆收走,无论是鲤鱼还是蛟龙灯,都收入了山海界珠,完全隔绝了外界任何可能存在的感知。
“无冤无仇,安敢如此害我?”
李存勖眼珠子通红,仿若欲要吃人般,死死盯着吴明。
其余人闻言,也是腾的起身,更有甚者,直接掀翻桌子,怒视吴明,喝骂不止。
好在吴明早有所料,收拾起了所有东西,此时面对诘难也不着恼,满面和煦笑容,带着点无辜,双手一摊道:“诸位何出此言?”
“你……你竟然让我等吃龙族公主,识相的把龙放了,今天这事,本世子可以当没法生过,否则……”
李存勖寒声道。
身为君王世子,又是半圣天骄,眼力见识自然是有的,已然确定锦琉璃并未身殒,纵然吃了点龙肉,可只要把龙救出来,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其余人也不是笨蛋,一下就想到关键,一个个虎视眈眈,将吴明围在中间。
“呵,本王宴请令狐伯父,诸位不请自来,本王也没有如何,更是宴请诸位,这是要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了?”
吴明冷冷一晒道。
“混账,两族世代盟好,你为满足口腹之欲,竟然敢囚禁龙族公主,破坏两族盟约,犯下滔天大罪,死到临头还兀自不知。”
“哼,趁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挽回的时候,立刻将琉璃公主放了,否则今日休想走脱!”
“不要以为你能在东宋搅风搅雨,就敢在我大唐放肆……”
众人怒不可遏,一想到活吃了锦琉璃的后果,就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栗,肝胆俱裂。
那可是黄龙宫公主,金鳞妖圣独女,神州最尊贵的圣二代之一,能与之比肩者,不足双手之数。
好吃归好吃,可现在,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充斥心头,恨不得将吴明抽筋扒皮,都难消心头之恨,实在是太可恶了!
见过坑人的,就没见过这么坑人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本王一番好意,诸位得了好处竟然想过河拆桥,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吴明依旧端坐,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可众人都觉浑身一沉,精气神都为之颤栗,仿若有万钧大山压顶,无论修为高低,尽皆不由自主的弯腰俯首。
“怎么可能?”
众人骇然失色,尤其是两名半圣天骄,涨红了脸奋力抵抗,虽站直了身体,可元神的颤栗却没有消除分毫。
这只说明一点,吴明本身的武道意志,远远在他们之上!
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
明明同是大宗师修为,甚至半圣修为,怎么就不如一个大宗师了?
都知道吴明有越阶挑战的能力,可在场也不是弱者,各个都是有名有姓的天骄武者,哪怕是大宗师,也没在半圣面前低过头。
可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他们不相信,差距太大了!
但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事后一旦泄露,别说是吃不了兜着走,能不能再吃口饭都是问题。
可莫说吴明身边还有一个半圣侍卫,就算孤身一人,众人联手都未必能讨得了好。
“都给老夫滚!”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令狐詹陡然起身,厉声怒喝。
这一声怒喝,压垮了众人心头的所有侥幸,甚至不需要叮嘱,不得泄露今日之事,便一个个灰溜溜走了。
莫说招呼,就算是狠话都顾不得了!
“好狠的手段,好毒的算你,你这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的小辈,竟敢如此害我?”
令狐詹手指发白,恨不得将吴明毙于掌下,可不知怎的,看着那张依旧笑容满面的年轻脸孔,没来由的心头阵阵发寒,愣是没敢出手。
“伯父这话就不对了,小侄一片好心,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味,都让您吃进肚里去了,怎么反倒责怪起小侄了?”
吴明淡淡道。
“你……你你……你是报复,你在报复老夫对不对?难道就不怕老夫将那小畜生毙了?”
令狐詹寒声道。
“怎么能是报复呢?”
吴明缓缓起身,轻拍窗沿,神情说不出的淡定从容,“依伯父对小侄的了解,我会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难不成你还想将我寒宵阁灭门不成?”
令狐詹冷笑道。
“不!我不会!”
吴明微微摇头,似笑非笑道,“我只会坐视寒宵阁灭门,令狐家从此在神州除名。”
“呵,大言不惭,放眼神州……”
令狐詹目中阴郁之色一闪而逝,可面色却越发不自然起来。
因为,当年便是他坐视陆家满门被灭,仅是顾念着与陆九渊的一点交情,暗中让人护持陆子青兄妹逃出了中唐。
却未曾想,这桩隐秘之事,竟好似为吴明所知。
“伯父何必自欺欺人呢?”
吴明淡淡一笑,幽幽道,“令狐老祖寿元将尽,早已众所周知,令狐家嫡系唯有一孤女,独木难支,以现在的人族大势,多半是要令狐老祖去填地下魔窟,以换取自家传承不灭。
可令狐家是令狐家,寒宵阁是寒宵阁,伯父莫非真以为,没了令狐老祖坐镇,令狐家还能掌有寒宵阁半数资源不成?”
“即便如此,这也是我族和阁中内部之事,容不得你这黄口孺子置喙,莫以为今天算计了老夫,你的阴谋便能得逞!”
令狐詹恶狠狠道。
殊不知,他心底早已悔不当初。
知道眼前小辈够狠狠,敢以血脉密咒之法,毁了赵宋皇室全族武道前程,闹的神州五国各大部族风声鹤唳,甚至连妖族都不敢轻呼,收拢了自家旁支子嗣,以免着了道。
谁能想到,远在亿万里之外的东宋,兴风作浪的吴明,会在短短月余之间,跑到了中唐腹地?
更令人惊怖的是,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了金鳞妖圣独女,生吞活剥了?
“所以啊,我才不愿说你眼皮子浅!”
吴明微微一笑,缓缓侧身一礼道,“您说是吧,令狐老祖?”
“你……”
令狐詹气怒攻心,猛的心头一跳,看到一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手持拐杖的佝偻身影,赶忙跪倒在地,“不知老祖驾临,还请老祖恕罪!”
令狐蒿也是大礼参拜,浑身颤抖不已。
“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放眼神州,敢如此无礼呵斥天品宗门寒宵阁之主的令狐詹,除了那位寿元将尽的令狐老祖外,再不做第二人想。
那老妪拐杖一顿,便见两人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连滚带爬走了,比之此前那些所谓天之骄子跑的更快,更狼狈。
“万载幽幽,你是老婆子生平仅见,可有句老话说的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真以为在南道孤立了寒宵阁,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老妪神色淡漠,声音很轻。
噗通!
可就是如此轻轻一语,敖鲁就扛不住,噗通跪倒在地,汗如雨下,浑身颤栗不止。
“您老慧眼如炬,比小子看的更真切!”
吴明微微弯腰,顺势扶起桌椅,眉宇间多了一丝谨慎,却依旧面带笑容道,“而且,小子所言句句属实,若非如此,老祖也不会现身相见了!”
“老婆子年纪大了,也没几天福享了,牙口也不好,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孝敬孝敬老婆子!”
老妪浑浊双眸深深看了吴明一眼,颤巍巍落座,冷声道,“这人老了,多说两句话就累,你只有一盏茶工夫!”
吴明瞳孔微缩,心中一凛,心知锦琉璃的方位已经暴露了!
当即,随手一拂,桌上便多了七个散发青蒙蒙寒气的玉盘,一盏雪莲泥和一壶火蛊酒。
“人不大,心眼倒是挺多!”
老妪婆斜睨了吴明一眼,抬手直接抓起鱼肉,蘸着雪莲泥,就着火蛊酒吃起来。
“令狐一族和寒宵阁的处境,您老比谁都清楚,就不用小子赘述了!”
吴明落座,侃侃而谈,“正所谓长兄如父,我那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他天赋俱佳,世间罕有,关键是孤家寡人,家里就这一根独苗,就算是入赘,也没什么负担。”
“够无耻!”
老妪手一顿,声音一冷道,“但也仅此而已,世间天赋才情超绝者,如过江之鲫,老婆子见的多了,即便是你,也未必能走下去。”
“所以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老得好好活着,至少现在,撑也得撑住!”
吴明笑吟吟道,“而且,我那兄弟如今在寒宵阁好吃好喝,若您老不发话,谁敢留他?”
“呵,若你认为,在寒江水脉之底,受激流冲刷,算是好吃好喝的话,那就让他继续待着吧!”
老妪吃完最后一片鱼,身形淡淡消失,却有声音留下,“记住你的话,聘礼不得少于五件道器,否则,你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