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办公室,洛时羡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半小时前,秦母在楼道角落听见护士的议论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的中心竟是宝贝女儿。
满腔怒火的秦母上前理论,曾为人师表的她,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她想知道真实的情况。
主治医生第一时间谴责两名护士,同时应秦家人要求,讲明秦若子的病史。
这人曾在过去近十年,流产次数高达四次,最近一次是三年前,当时医生直言因多次手术操作,导致子宫内膜变薄且增生困难,影响受精卵着床,这次要是再流产,将来再要孩子会很难,劝她慎重。
操刀妇科医生回忆这件事,形容患者态度坚决。在那之后过了半个月,秦若子去医生复查,检查报告显示不仅盆腔患有炎症,两侧输卵管也出现严重堵塞,身体状况十分糟糕,恐怕再无生育能力。
秦家人对女儿的遭遇一无所知,她的性格独立要强,向来只报喜不报忧。
经过一番调节后,两名护士为评判“秦若子私生活不检点”妄加各种揣测的不当行为道歉,院方也承诺类似的事不会再发生,愿为患者造成的伤害以及相关的困扰负责。
秦家人接受这一切,这场口舌之战落下帷幕。
“洛警官,若若就谈了一个男朋友,对他死心塌地的。两人处了那么久,不合适可以早点分手,为什么要彼此伤害?”秦母满脸疲惫的询问道。
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面对遭受严重打击的她,洛时羡没说是非善恶,开口道:“老人家,我们不知道秦若子心里的想法,自然也解释不了她的选择。”
秦母眼眶通红,沉默良久后,缓缓起身,开口道:“谢谢你,洛警官。若若醒过来之后,我马上通知你。”
“好,老人家,我先走了。”洛时羡见她不愿多说,点头道。
“嗯,雨很大,开车小心点。”秦母叮嘱一声,瞧见男人的脸,脸色有些犹豫,眼见他交代看守的警察几句后,迈步走近电梯时,匆匆追了上去,朝着里面的人鞠躬,满是歉意地开口道:“对不起,若若做的事情让警方辛苦了。”
她是认同秦若子与命案有关系!
洛时羡一愣,正准备回复时,电梯的门关上,门缝间是秦母转身离去的背影。
通常被认定为信任的人,我们都坚信他不会有阴暗的一面,这样的认知有时会把人推进深渊,因为部分真相过于残忍。
电梯下达地下室,男人没选择上楼,找到驾驶的车辆后,他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雨水从四面八方击打车窗,洛时羡打开前照明灯、示廓灯和后位灯,沿途没什么车辆。即便如此,他仍把车速放得很慢。
神经有片刻轻松时,立刻想起不久前在警局门口的一幕,程锦深左手有大片被烫伤的痕迹,对应上苏知浅某天行色匆匆离开的场景,胸口又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时隔七年,洛时羡仍旧记得与20岁苏知浅见面是在六月的一个雨天,那是她离开洛家后的第17年,黑发长裙,模样出落的亭亭玉立,她打着伞,站在马路旁四处张望,不期然发现迎面而来的自己,四目相望时,她露出甜甜的笑容,迈步向前。
当时,少年下意识往看后,不料少女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打趣道:“洛少爷,在看什么?你后面没人哦!”
迟钝好久后,少年才反应过来,回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说:“等我爸妈,你呢?”
少年又是一愣,答:“我去图书馆。”
“咦!”少女惊奇一声,偏头时,抬手指向一侧的建筑物,开口道:“这里就是了,雨那么大,你快去吧!”
听见这话,少年打消积载的问候,点头道:“好。”
两人擦肩而过,没留彼此的联系方式,当初少女离开洛家后,少年心中是担忧她的处境,倒也没有去打听消息。
这人看上去开朗了不少,想必这些年过得不错,儿时没留她在家中是对的,少年放下对这件事的疙瘩。
本以为他们不会再见,第二天,少年看见她和七八个人结伴而行,男男女女混在其中,地点在学校的操场。
一行人刚上完选修课,正在谈论教授发布实验课题,一名男生问她刁钻的问题,少女思考时,恰好看见少年,她朝那人一笑后,对一行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成了自己的学妹,在少年快要完成硕士学位。
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往后的日子,少年总能时不时看见少女。两人碰面时,主动打招呼的人一定是女方。
后来,她出现在少年的梦里。清醒时,他会随时随地都想见她,讨厌每一个亲近少女的人,想要将人占为己有。
少年已有23岁,清楚知道这是心动,不想忍下这份感情的他,找到心仪对象告了白,少女接受了。
不久后,两方家长知晓二人交往的事情,一致要求他们分手,这段感情没扛过半年就结束了。
手机响起,洛时羡收回思绪接了电话,开口道:“凝霜,怎么说?”
“老大,林饶的律师到了,要保释人出来。”
“放人之后让同事去盯着她。”
“好的,老大。”
两人结束了通话,洛时羡想到从医院得到的消息,每一次陪秦若子来医院的人是林饶,她对她的身体状况很了解。
此外,护士说方知秋住院期间,方双双和秦若子谈起领养这个话题,具体内容她并不清楚。
孩子是唯一能够解释徐何和张明包庇林饶的理由,这条线索被一张死亡证明打回原形,案件的真相到底是怎样?
-
第二天早上的九点,秦若子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上看了几秒后,疼痛的片段涌入脑海,她才意识到了自杀未遂。
吃力地想抬手,手背扎的针被牵动,她蹙眉,正要强行拔掉时,听见母亲的声音,她说:“太好了,若若,你终于醒了。”